处于脱离了喧闹的一隅之地,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起来,纪承柯瞳孔飘忽不定——他看起来比沈恩还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纪承柯语气有点急,先发制人地问道:“你是白思思的男伴?”
“我还要问你呢,早知道你来我就不来了。”
“我?陆氏现在是我们的潜在合作方,我肯定要来的啊——什么叫我来你就不来了。”
“反正我来这也就是当个保镖,事关一些家族间的恩恩怨怨……”
沈恩说着,声音低下来,突然凑近纪承柯的耳朵,后者条件反射地避了一下,沈恩早料到般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拽了回来。
拽的力有点大,由于惯性的作用,沈恩的唇直接贴到了纪承柯的耳朵上,他倒没怎么在意,就保持这个姿势轻声说:“陆哲可能不是陆家的亲生子。”
沈恩说完又靠回墙壁:“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知道这事吗?”
纪承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眼睛,虽然见光不好,但沈恩还是看到纪承柯脸有点红。
“你喝酒了?”
纪承柯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一点点。”
沈恩想起来他之前的“酒后乱性”,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少喝点,小心搞出人命。”
“?”纪承柯不明所以,转而回到上个话题:“陆哲的事情我也没听说过,只知道好像不太受器重,但他大哥和他爸出事后陆氏就基本由他来接管了。”
“难道……”沈恩不由得心里升起阴谋论的猜想。
“他爸是癌症,他哥据说是意外,不过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所以具体是怎么样也不太清楚,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白思思告诉我的,而且陆哲现在也知道她是知情人,我怕陆哲对她做什么所以才跟她一起来的。”
“为什么没告诉我?”纪承柯突然插了一嘴。
“难道我还要事事跟你报备?”沈恩莫名其妙。
纪承柯后知后觉自己把内心想法直接抛出来了,一时无话可说,只能尴尬地咳了两声。
角落光线昏暗,沈恩没注意到纪承柯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总之,我和白思思这事说来话长了……”
“你们那么熟了?”纪承柯嘴比脑子快,一张口又一句没经过思考的话跑了出来。
沈恩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纪承柯。
纪承柯自觉噤了声,心想刚刚就不该喝那杯酒。
吃醋了吗?沈恩综合自己贫瘠的恋爱经历和妹妹给自己恶补的霸娇文,得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
于是他正义凌然地解释:
“具体的我回家慢慢和你说,反正白思思肯定不会妨碍你们的合作,她大概率是站在你们这边的,还有——我不会和你抢的。”
纪承柯:“……”
两人突然相顾无言了一瞬,沈恩这才发觉两人的距离有点过近了,刚刚着急交换信息并没多在意,现在让他觉得有点异样,有种被瓮中捉鳖的不适感。
消息提示音适时响起来,沈恩猛低头掏手机,差点撞到纪承柯鼻子。
亮屏第一条是白思思发来的。
「准备好车在门口等我。」
“为什么?”
“不知道,”沈恩把手机放进兜里,“我先去开车。”
话毕,沈恩从纪承柯身侧溜过,朝大门方向跑去。
“诶!”纪承柯慢半拍抬脚去追,“你没喝酒吧。”
但沈恩一阵风似的刮过草坪,哪还听得到纪某人的问话。
纪承柯追了几步,突然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还没来得及细究,只听“刺啦”一声,骤然全场灯光熄灭,把整个场地吞进黑暗之中。
被突如其来的视觉剥夺惊到,纪承柯不由得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
“停电了吗……”
略带慌乱的讨论此起彼伏,有人急忙地拿出手机,黑暗中,不知是谁踩到了旁人,又或是推翻了酒水台,这无疑引爆了宾客们不安的情绪,于是混乱开始了。
脚步声,碰撞声,咒骂声四起,有几个宾客摔进了泳池里,尖锐的呼救声和各种吵闹声不绝于耳。
陆哲大声叫喊着,试图安抚群众的惊慌,但也无济于事,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分贝更高的声音淹没。
就在他气急败坏之时,女佣匆忙跑来,带来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纪承柯跟丢了沈恩,慌乱之中还捞了几个落水者,就当他把最后一个女士托上岸时,借着微弱的星光,他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面前跑过。
……
沈恩在门口停好了车,外场的侍者被场内的混乱吸引,门口空无一人。
不多时沈恩远远地看见白思思跑来,大概是为了跑步更方便,白色晚礼服下摆已经被撕烂了。
她边跑边大喊:“把后车窗摇下来!”
沈恩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只见白思思一个猛加速,从车窗扑进车里。
“开车!”
沈恩一脚油门冲出去,还没过几米,突然看见有个人从侧门跑了出来,沈恩眼尖看出了来人是纪承柯,慌忙点了个刹车,向他喊道:
“上车!”
纪承柯看到车牌愣了一下,但还是利索地爬上副驾,带着的水珠溅到了驾驶位的沈恩身上,后者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你掉泳池里了?”沈恩单手开车,拿了块毛巾扔给纪承柯。
“差不多。”纪承柯用毛巾擦了下脸,把带着水珠的头发捋到脑后,正准备脱湿衣服,突然从后视镜上看到白思思,悻悻地住了手。
车子驶离大门的同时,一辆救护车风驰电掣地闪进庭院里。
“有人受伤了?”沈恩从后视镜上看着呼啸而去的救护车,有点担心。
“我出来的时候电力已经恢复了,现场很多人受惊了,但应该是没有受伤的。”纪承柯给了一定心剂。
白思思正在卸首饰,听到纪承柯的话也舒了口气:“那估计是来接陆老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