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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第一卷第三章【祸福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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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问鹤滔滔不绝说了一串,心中颇为得意,暗忖这些典故虽属东拼西凑,能脱口而出,也算是自己博闻了,哪知花宴听完,只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仿佛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随后,宴三爷便心神恍惚地朝道人谢过,默然回去了。

周问鹤落得个没趣,心中颇为别扭,早有小厮入内,领着道人一路走入厢房。山庄的厢房,比外面寻常客房大出一半,桌椅摆设也极为考究。但如果仔细看,很容易就能发现房间里打扫得非常仓促,个别家具上还能瞧见新补的痕迹,待到坐上一小会儿,他又察觉厢房隔音也很成问题,邻间偶尔会有细碎响动传过来。道人心中不禁起了唏嘘,看来余杭花家即使这种表面光鲜,也已经维持得非常吃力了。

周问鹤坐下不久,又有小僮过来敲门,原来是宴三爷听说道长未用哺食,特地送来了两碟点心。吃过点心,外面天幕已然全黑了,周问鹤支起窗户朝外张望,果然所见之处皆是雾气飘渺,仿若在窗前拢了一层薄纱。

合上窗户,道人也准备宽衣就寝,忽然听到敲门声,心中不觉纳闷。想来自己在余杭,也不认识什么朋友,交情能好到深夜登门。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还是起身把门开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满脸堆笑的区丈夫,看他面带红光,双目炯炯,显然谈兴正浓。“仙长慈悲了。”说书人道,“我怕仙长住不惯,找你聊天来了。”

周问鹤很想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自己无论在哪里都能倒头就睡,但又不好驳了别人面子,只得将区丈夫让了进来。

“道长是不是在奇怪,刚才厅上,宴三爷,宾四爷何以对区区在下千恩万谢?”

区丈夫没有猜错,这一点周问鹤确实一直想不明白,只是事不关己,多想也无益。他本来几乎要忘掉了,如今对方自己提起,那当然要问个究竟。他连忙请说书人坐下,拱手道:“先生如能为贫道解惑,自然再好不过。”

区丈夫笑着摆摆手:“哪用什么解惑,其实道理很简单,区某人正是宴三爷请来的。”

周问鹤不解地皱起眉,他当然不会蠢到以为,花家上下是请这个瘦高个子来说书。

“戎老爷有心要办一场水陆法会为花宁超度,还突发奇想,要什么兼请僧道,两家合坛。结果偌大一个山庄,竟找不出一人通晓此事。姓区的闯荡江湖半生,硬底子功夫没有,但是各种场面倒是见过不少,大小规矩,也颇有了解。加上与花家带着些渊源,他们才会重金请我过来总揽操办。道长你也看到今天下午花家这股乱相了,不是区某人托大,明天之事没有在下还真不行……”

“……几个寺观的僧道,来之前我就已经联系好了,山庄内的弟子僮仆,在下刚才也分工妥当,明天的法会,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周问鹤心中感叹余杭花家草包如此,嘴里却道:“区兄你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戎老爷这下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戎老爷?不不不不……”区丈夫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水陆法会当初,确实是戎老爷的意思,但现在他老人家的心思,已经全在那个阿来婆身上了。”

“对了,阿来婆又是什么人?”

“她呀,是余杭本地,小有名气的神婆。”

“这……戎老爷为什么要找一个神婆过来?”

“唉,戎老爷念子心切,水陆法会已经宽不了他的心了,他是打算明天法会的同时,请阿来婆作法招魂呐。”

“你请来的那些僧道能同意吗?”

“法会在外面办,招魂在里面办,两方互不相见,更何况,僧道都已经收下了斋衬,岂有挑剔之理?我关照他们只管斋醮,其余一律都不相干……哦,对了。戎老爷还特别提起了道长,他希望明天招魂时,楼观高道也能在场。”

周问鹤心下大为不悦,他身为楼观正道,自然对怪力乱神轻而远之。何况他今天在山庄里,只是一个吊丧的客人,主家何以能指使起他来了:

“区施主,这是为何呀?”

“戎老爷说,招魂结束后,希望高道能为宁五爷念诵一段《太上玉鉴》。”

周问鹤顿感哑口无言,经书本是他送来的,让他念上一段自然合情合理,道人唉声叹气了一阵也只能应下。思忖片刻,周问鹤又道:

“区施主,有一件事贫道还是不明白。早先贫道看见戎老爷在座位上的样子,心血枯折,哀毁无状,想来与宁五爷感情极深。可是照道理,宁五爷不应该,已经是成老爷的儿子了么?”

“唉,血浓于水啊。”区丈夫连连摇头,脸上亦是惋惜之色,“宁五爷是成年之后,才过继给成老爷的。当时成老爷都已经不在几十年了,家主戴老爷不愿花家长房长子一脉绝后,才让宁五爷过去继嗣。道长你想,一个是朝夕相处二十多年的生父,一个是素昧谋面的继父,你说宁五爷感情会放在谁身上呢?”

区丈夫顿了顿,又道:“当时,戎老爷膝下尚有三子,宙二爷尚在,宣大爷身体虽然每况愈下,但膝下还有个宝贝儿子花爽。在那种情况下过继出去一个儿子,戎老爷还能够接受……不,不如说,继嗣长房长子,对戎老爷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谁能想到短短五年间,宙二爷没了,爽少爷丢了,现在连宁五爷也没了,只剩下半个废人宣大爷跟戎老爷形影相吊,道长你想想这对戎老爷是多么重的打击,要是换了我,我可能还不如戎老爷呢。”

道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继而又问:“区先生可知道那冼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花家上下对她如此恭敬?”

区丈夫连连摇头:“我也想不明白。这妮子端地古怪,道长,你有没有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人既十分喜欢,又十分不喜欢的东西?”

“是傲慢吗?”道人问,继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是傲慢。”

“没错,不是傲慢。”区丈夫苦笑,“是天真,是高高在上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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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便有外门弟子过来带周问鹤前去用朝食。周问鹤起身后,照例把铁鹤剑挂在身后,外门弟子张了张嘴,可能是要劝他把兵器留在房内,但转念一想,上面交代过切勿为难上三门,便不再言语,领着道人出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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