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过后的戌时二刻,复国队的裴银星的钢鞭正缠住粮仓角楼的飞檐。他眯眼看着三十丈外忽明忽暗的灯笼——那是复国队在城南最大的暗桩,今夜本该有十二名精锐驻守粮仓。可此刻角楼里飘来的血腥味,分明混着西漠特产的曼陀罗粉。
"三当家带人去追那批军械了。"亲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探马来报,说墨夜的人在西市码头卸货..."话音未落,东北方突然传来急促的云板声,那是银库遇袭的警报。裴银星钢鞭在掌心转出个冷花,忽然嗅到风里飘来丝焦糊味:"不好,中计了!"
此刻粮仓东南角的暗渠里,十八道黑影正贴着墙根游移。领头者手中的子母鸳鸯钺泛着幽蓝光泽,刃口轻轻划过青砖缝隙,竟有墨绿色汁液渗入墙内。不过半盏茶功夫,三丈高的围墙便如腐木般酥软,夜风卷着毒粉悄无声息地漫入库房。
粮仓深处,二十名复国队守卫突然同时捂住咽喉。他们脖颈上浮现的蛛网状红痕,与三日前东郊林中的剑伤如出一辙。堆成小山的麻袋开始渗出黑水,陈米遇毒竟自燃起青白色冷焰,火舌舔舐房梁时竟不冒半点烟气。
"走水啦!"更夫老周敲响铜锣时,整座粮仓已成了毒雾笼罩的蒸笼。他刚要凑近查看,忽见个戴青铜傩面的黑衣人立在墙头,手中丈二长的软剑正往下滴着黏液。那剑身突然如活蛇般窜出,老周最后的视野里,是自己无头身躯轰然倒地的模样。
子时三刻,雨莞城主府的书房被骤雨打得噼啪作响。城主正把玩着前朝玉璜,忽见巡查组长滕志勋撞开楠木门,蟒袍下摆还沾着城南飘来的毒灰。"城内的粮仓已成炼狱,毒烟漫过三条街巷!"滕志勋将半截青钢剑掷在案上,剑身"巡查"二字在蛟灯下泛着诡光。屏风后传来刀鞘轻响,甄十三的龙鳞斩月刀已出鞘三寸。
城主指尖划过剑刃豁口:"滕组长,让你的副手去查。"他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晕开墨绿色血渍,手中玉璜突然裂开细纹。他瞥向屏风后按刀而立的甄十三:"天亮前给孤查清——"话音戛然而止,东南方夜空炸开橘色焰火,正是雨莞城亲兵的求援信号。
卯时初刻,甄十三的龙鳞斩月刀正挑开粮仓最后一层毒灰。田悟忽然用三棱刺戳穿具焦尸,挑出块熔化的铜牌:"哟,这不是复国队暗桩的‘玄’字令?"暗青锋刃故意划过铜牌缺口,发出刺耳鸣响。田悟的三棱刺挑开具焦尸的喉骨。暗青刃尖忽地戳向甄十三后心:"大人当心尸变!"刀光乍起,龙鳞斩月刀堪堪架住毒刃,震得三棱刺在焦土上犁出三丈沟壑。"哼,好一招‘毒龙钻心’。"甄十三刀尖挑起块熔化的铜牌,牌上"玄"字暗纹正与复国队暗桩信物相符。二十步外突然传来机括声,七支透骨钉破空袭来,他旋身劈落暗器时,田悟已闪至断梁后:"属下这就去追刺客!"
城西破庙里,裴银星的钢鞭绞碎最后一盏气死风灯。姗姗来迟的二当家岳恩握着半张焦糊的城防图,九节鞭在供桌上敲出密语节奏:"墨夜这手火烧连营,倒帮咱们清了暗桩。"
"但粮仓里那批硫磺……"裴银星忽然噤声。梁上落下个戴青铜傩面的黑衣人,抛来块浸血的冷金笺——正是墨夜特制的雪涛纸。岳恩钢鞭扫过纸面,隐现的鸑鷟暗纹让他瞳孔骤缩:"不好,墨夜还在栽赃,他们的目标是……"
——
而在北关城堡旁的山上,当猎人拿给袁英夏的草纸展开,却是半幅数学题的演算纸。当袁英夏看到熟悉的三角函数公式时,指尖突然颤抖——这是盖三在演算纸上画的演算符号!
"这位大哥,"袁英夏攥紧草纸,"您可知楚焚岚常去何处?"
猎户往灶膛添了把柴火:"每月初七,他必去城东胭脂铺。"火光映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那铺子是高家二公子开的。"
雨莞城西边的一处暗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