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榭,那一身杨妃色衣裙的女子被团团簇拥着,只见她纤细的玉手执着一只翠玉杯,仰起头来,将杯中澄亮的酒液一饮而尽,方道,“光喝茶,多没意思!还是这酒,有趣儿。”顿了顿,挑了挑入鬓长眉,烈焰般的红唇轻启,道,“知州府上的酒,还不错。不知是什么酒啊?”
闵氏忙上前,恭谨地说道,“回柔福郡主的话,这酒唤作‘玉丽露’,自家酿的。”
闻言,柔福郡主展颜一笑,那酡红的面颊,有一种无限娇媚的风情,只听她又道,“听说湖阳郡主也来了,怎么不见她。”
闵氏刚要解释一番,载着上官华姝和江玥绫的小舟便停靠在岸边,而上官华姝下了小舟,便朗声笑道,“柔福妹妹,我这不是来了吗?”
柔福郡主这才搁下手中的翠玉杯,娇嗔道,“华姝姐姐是几时来的,来了也不叫上我一块儿。”
上官华姝则笑道,“我来得比较早些,又不会喝酒,怕扰你兴致,这才没叫你一块的。”
柔福郡主轻笑了两声,目光却流连在上官华姝的粉玉水晶茶梅珠绣头面上,道,“瞧姐姐说的,这才几日没见呢,姐姐是愈发会打扮了。这副珠绣头面,绣工精妙,怕是价值不菲吧。”
上官华姝没接话茬,只管往柔福郡主近期走,又注意到她衣摆上的珠绣,回眸看了江玥绫一眼,正发现江玥绫也盯着柔福郡主衣摆上的珠绣看呢。
衣摆上以南红玛瑙珠与桂榴石珠绣成的红柿,宛若被夕阳染红的小灯笼般,色泽明暖且艳丽,光泽柔暖而明媚,仿佛透出一股成熟绵密的甜香。而绿晶珠绣成的绿叶,错落有致地半掩着橙红色的柿子,衬得绿叶更绿,红柿更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叫人垂涎欲滴。
上官华姝只觉得这红柿珠绣,倒与方才所见的画作上的珠绣枇杷,有异曲同工之处。
而江玥绫也发现了珠绣红柿上所运用的针法,以及配色风格,与之前画作上的珠绣枇杷的确是十分相似。
上官华姝遂赞道,“柔福妹妹这身衣裙委实好看,快让我好好瞧瞧,这衣摆上的珠绣很是别致啊。”
“那是自然,就许华姝姐姐买这筠城头一份的茶梅珠绣头面,怎么不许我的珠绣衣裙出彩些么?”柔福郡主娇嗔道,又说:“姐姐的头面是珍绮阁定制的,我的衣裙是华彩绣铺定制的,这珍绮阁与华彩绣铺可素来都是对手呢!也不知道,此番谁更胜一筹呢?”
明里说的是绣铺,暗里自然说的是她自己与上官华姝了。
而上官华姝则微微笑着,说道,“其实啊,珍绮阁也好,华彩绣铺也罢。端的是看穿戴在谁身上,要我说啊,自然是穿戴在柔福妹妹身上的这件珠绣衣裙,更胜一筹了!也不知道这件衣裙是出自哪位珠绣师之手啊?”
上官华姝心中暗想,她用这般违心的夸辞,若是能套出给柔福绣制衣裙的珠绣师到底是哪位,也不枉她恶心了自己一把。
闻言,柔福郡主果然上套,洋洋得意地笑道,“华彩绣铺新来的一等珠绣师沈怜碧。”
“沈怜碧?”上官华姝重复道,又看向身侧的江玥绫,问,“不知玥姑娘可听说过这位华彩绣铺的一等珠绣师沈怜碧啊?”
柔福郡主这才注意到跟在上官华姝身侧的江玥绫,又道,“玥姑娘?莫非是珍绮阁得江玥绫?”
江玥绫朝着上官华姝摇了摇头,又忙朝着柔福郡主福身,道,“是,小女见过柔福郡主。”
柔福郡主遂道,“罢了,不必多礼。从前我也买过你们珍绮阁不少珠绣品,总说你的珠绣技艺好,今儿总算是见着你的真人了。”顿了顿,又看向上官华姝,道,“你们不认得沈怜碧也不奇怪,这沈怜碧原本也不在筠城,是我特地将她从斓都请了来的。毕竟,有些珠绣品,筠城的这些个珠绣师未必绣得出来呢!玥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江玥绫忙道,“是,柔福郡主说得很是。”
之前,柔福郡主曾经遣人去珍绮阁,说是要重金聘请江玥绫去显王府为她绣制衣裙,江玥绫却不愿独独为她一人做珠绣,困在王府那一片小小的天地之中,故而谦称自己学艺不精,不敢为柔福郡主绣制衣裙。
如此一来,柔福郡主自然是将她这一笔记在心中了,遂又道,“沈怜碧的姑母沈巧凌曾是宫中的女官,司制司的掌制。沈怜碧那一手绣艺,便是跟着她姑母所学,这珠绣技艺自然是高超的。江玥绫,你若有机会,合该跟着沈怜碧好好学学。”
江玥绫忙点头称是。
柔福冷笑了声,又同上官华姝道,“华姝姐姐,咱们不聊这些了。走,陪我过去坐坐,一会儿啊,我母妃也该来了。”
上官华姝点了点头,想起显王妃,她其实也是一阵头疼的。
不过,头疼归头疼,该来的总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