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静婉则道,“也罢,你且先回春和院去吧。待我们商定赴宴的礼品,再与你说。”
江玥绫应了声是,遂转身,红袖和紫褆便紧跟在江玥绫身后,一同往春和院走去。
待江玥绫回到春和院,里屋的婢子们便端了热茶与手炉来,可这两样,江玥绫是一样没接,只吩咐紫褆道,“你再去库房检查看看,碧玺珠子,玉髓珠,珍珠,红宝石,这些珠玉的颜色与数量是否充足。若是有哪些缺漏了的,还得想法子,尽早采买齐全了,才不会误了给拂姑娘绣制云肩。”
紫褆应了是,江玥绫又回眸,对着红袖说道,“你先去取纸笔来,我要给袁鹤庭写封信,让他再送一盒紫翡翠珠过来。”
红袖应声去取了纸笔来,又立在书案边,小心翼翼地研墨。
江玥绫执起自紫玉雕花柄的狼毫笔,醮了醮墨汁,在铺展开的洒金宣上写下了几行娟秀的字,又用图章落了款,再吹干了墨迹,将信笺折好,放入信封之中。
江玥绫将此信封交给红袖,道,“快将此信给袁鹤庭寄去吧。”
红袖遂拿了信封,一转身,快步出了春和院。
而紫褆却已然从库房归来,才进了里屋,便同江玥绫禀报道,“玥姑娘,除了那红宝石,咱们库房里的其他珠玉都齐全着呢,颜色与数量也都不少。”
“怎么偏少了红宝石呢,它可是绣制云肩的主石。”江玥绫沉吟,思量了片刻,道,“想来,我还是得亲自去一趟百乐街东头的珠市,或许能买到上乘的红宝石珠子。”
紫褆却担忧道,“可百乐街东头的珠市,鱼龙混杂,姑娘若要亲自去,还是得带上护院同去才好呢。”
“护院?若是让他们随我去了珠市,那谁来护住江府呢?”江玥绫反问,又起身,踱至绣架旁,道,“若是我不亲自去一趟,而让旁人去替我挑选珠子,只怕他们在珠子的大小与色泽上把握不准,我也委实不放心。”
紫褆还要再劝上几句,却被江玥绫先抢了话头,说道,“紫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因着担心鱼龙混杂而不去,那珠市岂不是无人肯去了。又或者是要带上护院才肯前去,那珠市岂不是又要被挤得水泄不通,且做起买卖来也不那么舒适自由了。”
紫褆轻叹,江玥绫便继续说道,“我虽是未出阁的姑娘,但我也是正经去采买珠子的,珠市上也不乏本分的生意人。我去了珠市,也只会去寻那些可靠的卖家。”
紫褆遂道,“我亦知晓姑娘是一心想去珠市寻那些可靠的卖家的,但,这人心隔肚皮,真与假,好与坏,岂有那么容易分辨得出的?”
江玥绫不以为意地说道,“这真假与好坏,原也不是只有珠市如此。试问这世间,哪一处不是真假混杂,好坏掺半的呢?”顿了顿,素手抚过绣架上的绢纱,又道,“我们委实不应惧怕难辨的真假,难分的好坏,因而止步不前。我们应当做的是迎难而上,不断锤炼,从而练就出一双慧眼如炬,在混乱掺杂的世间仍可看清真相与本质,如此,方可选出那些我们真正所需要的东西。”
紫褆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声,道,“总而言之,姑娘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去珠市了。”
江玥绫点头道,“是,备车去吧。”
紫褆应了是,遂转身出去备车。
不多时,马车便预备妥当了,紫褆又回屋里来,请江玥绫出了春和院,又上了停在大门前的马车,一路朝着百乐街东头的珠市驶去。
待到了百乐街东头的珠市,江玥绫扶着紫褆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袅娜地步行在珠市之中,大街两边是排列齐整的摊贩,摊子上皆是璀璨闪耀的珠光,交相辉映着,让人目不暇接。而那些热情的摊主们,更是朗声吆喝,吸引着往来的客人们的注意。
江玥绫行至一处摊贩前,只见那摊子上摆着的彩色宝石珠子,尤为莹亮光泽。而摊主却有些与众不同,她并不像旁人那般高声吆喝,也不会热络地招揽顾客,只是十分悠哉地坐在藤编躺椅之上,手中还执着一卷话本。看到有趣之处,她还能随心所欲地笑出声来。
再仔细看看她的装束,也是随性之中带着些许的巧致。乌黑的长发盘成的灵蛇髻有些松散,而鬓边戴着的蓝宝石珠花也并不十分端正。那一身水蓝色的绸缎衣裙,裙裾上还点缀着些零星的水钻珠绣垂茉莉,这倒平添了几分典雅的韵致。
江玥绫便又凑上前去,柔声道,“敢问这位姑娘,您摊子上的这些宝石珠子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