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已经冲掉了鹿菀面上伪装,露出那张柔美的脸来,因缺氧胸口剧烈起伏着。
华慕恍惚间又看见了鹿菀冰冷无力躺在她怀里的模样。
她依偎在鹿菀肩头,突然哽咽出声:“绾绾,我好想你。”
二人浑身都湿淋淋的,鹿菀使出吃奶的劲想推开她,却被强硬地推倒在草地上,华慕按住她的肩膀,又去啄她脖子,小狗一般,拿牙齿轻轻地磨。
冰冷的触感顺着脚腕向上攀爬,被摩挲到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鹿菀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甩了华慕一巴掌。
啪的一声,华慕被打蒙了,她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用水汽朦胧的眼睛看着鹿菀,啜泣道:“梦里,也不行吗?”
“梦里?”鹿菀这才发现,一只若隐若现的红色蛊虫,在华慕颈侧的皮肉中若隐若现。
“我好久都没有梦见你了。”华慕赌气似的,非要扯开鹿菀的衣服不可:“姐姐就这么讨厌我,碰一下都不行吗?”
看来华慕并没认出她,鹿菀稍微松了一口气,冷着脸吓她:“你要敢乱来,我就再也不进你的梦。”
华慕被吓得一怔,孩子一般睁大了眼睛,眼泪说来就来,砸在鹿菀脸上:“是因为那个人吗?”
“谁?”
“前,前夫。”这蛊虫怕是会影响心智,华慕此时声音都在抖,像个被抢了心爱之物的孩子,哭得崩溃至极。
倒像是鹿菀欺负她似的。
华慕患得患失,生怕鹿菀被别人抢走,一遍遍强调:“有孩子也没关系。”(审核太太这里的孩子和前夫都是假的是受编出来骗攻的,没有脚踏两只船呜呜)
“没……”鹿菀进退两难,觉得自己把人欺负狠了想哄,但又气不过想跑,华慕却耍赖搂着腰不放,大有鹿菀拒绝她就哭出声的架势。
“那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养小孩?”华慕亲亲她的耳垂。
“不……唔,不能。”
“求求你,我想养。”华慕对她撒娇。
“随便你。”鹿菀闭眼。
耳畔是南国熏暖的夜风,风吹过柔软的草甸,像极了一望无际的川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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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蝉翼般的睫毛盛着露珠,蝴蝶一样扑闪扑闪。
山间小兔子便将鹿菀当做了蝴蝶,蹭了蹭她的脸,舔掉了睫毛上的露水。
鹿菀只觉得脸上有柔软的触感,睁开眼,一只胖乎乎的野兔受了惊,一蹦一跳地逃远了。
鹿菀看得乐不可支,揉着太阳穴起身。
入目一片狼藉,草甸被压得乱七八糟,衣服扭作一团盖在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是浅红深紫的痕记,间或几圈鲜红牙印。
而始作俑者正躺在她身边,或许是因为蛊毒的缘故,尚未清醒。
银发铺散一地,沾着清晨的露水,整个人晶莹剔透,像极了传说中的山鬼,只是脸颊上的掌印有些突兀,正是鹿菀打的。
她颇为愧疚,蹑手蹑脚地抱起自己的衣服,想趁着华慕没醒先去河边易容。
两条腿竟软绵绵地,险些站不住。
鹿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精彩。
于是华慕醒来时,不仅见到了易容后脸更黑了三分的鹿菀,还有自己脸上更肿了三分的巴掌印,空气中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
华慕一脸坦然,自然问道:“恩人,昨夜发生了什么?”
鹿菀神色躲闪,忙编谎话,在地上写道:“昨夜你被那少年下了蛊,发狂要杀我,我和你大战三百回合,终于将你降服,你脸上的巴掌印便是证明。”
“哦。”华慕摸摸自己的脸,颇为赞许地点点头,又咦了一声,指着鹿菀的脖子问:“恩人脖子怎么红了?”
鹿菀连忙捂住,觉得喉头发紧,继续写:“蚊子叮的。”
华慕挑唇,极其隐秘地低头笑笑,还想再问,鹿菀却摆摆手,用她几日前教的手语,问道:“你何时离开?”
没等她回答,鹿菀就在地上写道:“那少年似是为你而来,颇为危险,我不想寨中人再受牵连,你我就此别过。”
华慕的笑意登时僵在嘴边。
“你不要我了吗?”
鹿菀咬咬牙,学着华慕教她的手语,手心摊开,由外向内微微拉动。
“不要。”
话一出口,华慕便露出极其受伤的神情,鹿菀心虚,不敢看她,正僵持不定时,远处打马赶来一个人,大老远就开始吆喝:“陛下!臣救驾来迟!”
来人一袭盔甲,英姿飒爽,正是沈棠。
沈棠只说军中有急事,上来也没多寒暄,便急匆匆请华慕回营,鹿菀连忙作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向华慕行礼,高呼万岁。
华慕冷着一张脸,欲言又止,最后却只让沈棠将坐骑留给鹿菀,便同沈棠离开了。
回军营的路上,沈棠嘲讽她:“就因为王云翼几句胡言,你就眼巴巴地找了过来,还弄了一身伤,结果倒好,鹿菀没找到,连个村妇都嫌弃你。”
华慕心不在焉地说:“我心悦她。”
“喜欢她?”沈棠一愣,神色复杂地跑到华慕面前:“她是不是救过你的命?”
“是。”不知想到什么,华慕竟然笑了。
沈棠被她的笑惊地毛骨悚然,连忙劝道:“堂堂一国之君,可不兴找替身啊!而且,她们也根本不像啊!”
“不像吗?”华慕看着鹿菀打马远去的方向,轻声道:“过些日子,我带你瞧她,再瞧仔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