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说明我独自一人在危险重重的死亡森林中求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我紧紧地隔着忍具袋握住那卷白捡来的天之书,就差效仿早年独自在外的旅客,将最重要的东西放进内裤夹层里。
对于那两个混蛋队友,我心中竟有些怀念。想到别人都在抱团冲锋,我更觉得这林中的风刮得冷冷戚戚。但是鉴于耳根已经清净了许久,我的怀念之情又显得不是那么的真切。
一个上午过去,我已经孤身干掉了二十多只吸血虫,手里攥了一堆能当作点心的各种野果。多亏了曾经在图书馆卷翻所有人的我,火之国植物图鉴中那些没用的知识,终于能用来填饱肚子。
我恨恨地把肉少核大的毛樱桃吐到一边,整整一天过去了,查克拉还是半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强迫我只能缩头乌龟一般地在无人在意的阴影里蹿来蹿去。
走出去不知多远,几声突兀的凄厉求饶令我脚步一顿,差点把嘴里嚼了一半的核吞了进去。
我立即矮身缩进灌木中。
“我们已经把地之书给你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们??!”
……果然人不能指望在死亡森林里过什么安生日子。
空旷的林地上,看不清护额的两人正在与另一同样不知来头的小队对峙,已经凑齐天地二卷的那队看起来十分精神焕发,正用着刽子手一般的目光扫视着匍匐在地上的三个失败者。
“忍者学校没有教过你们么?任务失败就要有死的觉悟。”
面相可憎的下忍阴恻恻地嘀咕了一会,然后手起刀落,十分原始地处决了战败队的队员。
我顿时觉得嘴中鲜红的粘巴果肉有些恶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剩下的那个倒霉蛋女忍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发问,就像是为了铺垫出反派宣言的可悲引子,为首的恶役头头抖掉刀锋上的血珠,表情邪恶地就差把刀子给舔干净。
“你以为像你们这种弱者——像你们这种和平中诞生的废物,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吗?”
“我不过是人为地……让考试进行得更精彩一些罢了。”
女忍的尖叫划破森林的上空,浑身沾满队友鲜血的她同样也不能免俗地、被那具长相一点美感都没有的忍刀给剁平了脑袋。
我总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熟悉,等到她年轻的头颅落地,我才在那片血肉的混合物中看到了岩隐的标志。
我想起来了,我给她发过通行证,她是那个素质很高地向我道谢了的考生。
“你们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一道更加熟悉的声音出现,我惊得把弓起的背彻底贴在地上,只希望自己能跟环境融为一体。
“……谅子大人!”原本还牛逼哄哄的两人立刻围着她五体投地。隔着密匝的灌木,我这才第一次看清楚泥石流女忍的真容。
“我还以为你们正忙着找那三个走散了的小鬼,”泥石流挑了颗最高的石头坐下,“没想到还有闲心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谅子大人!”其中一个狗似的用双膝蹭了过去,大概想抓着对方的衣服下摆,看了眼自己满手的鲜血又作罢。“虽然没有找到那三人……但是我们为谅子大人凑齐了地之书!”
我听见泥石流女忍的指关节鞭炮一样响了一串。
“蠢……货——!!你们以为我每年都参加中忍考试是考不过吗?!”
接着是一人一个的响亮耳光,刚才还似戈尔现场的血腥气氛,忽然变成了笨拙反派惨遭上级调教的搞笑场面。只是满地的血实在太出戏,我甚至能想象到踩在上面的那种粘稠感。
泥石流也十分嫌弃脚下被血泡透的土壤。她伸出左右脚,各在两名队友的衣服上边踹边蹭。
“这是村子里派下的任务,你们必须全力找到那个小队,听见没有?!!”
剩下二人唯唯诺诺地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地当擦脚布。
似乎是听到了不得了的内容,我在地上忍不住想要后退,但双手紧紧地扒着草丛,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
泥石流女忍虽说是土遁使,洁癖却严重得可怕,几乎要把自己的鞋子擦出火星子来。在等待他们离去的过程中,我垂着脑袋想了许久,究竟我们中的哪一个能得此殊荣,被雾隐专程派下任务来追杀。
——但答案是我想不明白,这已经完全超脱火〇〇者的剧情范围了。
而且在我隐蔽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许多只虫子爬到我的身上来了,大部分都是小甲虫,淅淅索索像一支整装待发的军队。
死亡森林内虫子的热情程度就像夏夜的户外,手脚不动就会被咬成包上长了个人的惨状。我无比庆幸自己曾经的毒虫特训,而鉴于这些虫子看起来并无剧毒,我没有拍掉他们,继续尽职尽责地当我的背景板。
终于擦干净了脚的泥石流女忍继续火急火燎地向着另一个方向进发去了,还留下原地一身泥的两个属下。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互相对视了一会,最终都发出了一声嗤笑。
“马上都二十八岁了,还在当下忍,谅子大人真是给照美一族丢尽了脸面。”
这两人一改哈巴狗模样,像补上窟窿又充了气一样,重新硬气了起来。
“所以说,天才都有后劲不足的毛病,”另一人状似无奈的摊手,脸上却写满了葡萄真酸的妒忌:“拥有那样的血继还混得这么糟糕……真是浪费。”
“但是我听说,谅子大人的血继也是不完全的状态呢……”
两人就这么开始八卦闲扯了起来,边走边聊,丝毫不在乎摸鱼被发现的风险。
等那两个编排上司的雾忍终于走远,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展身体。
这一遇敌场景持续了快二十分钟,我也在原地一动不动了二十分钟,现在随便一动都能听见脊椎的哀鸣。
气氛放松下来,我终于能赶走身上的那些甲虫,可我刚伸出手,虫子们却十分自觉地飞离了。
身后传来毫无遮掩之意的、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真是藏了好久哇,赤丸,你也蹲累了吧?”
“——汪!”
……真是来得熙熙又攘攘啊!
先冒出来的是个毛领卫衣和上面的白色小狗,再然后是一副沉默的墨镜,最后出场的,是不忍与我对上视线的雏田小姐。
“既没被强敌发现,又遇到了个落单的倒霉家伙……”犬冢牙兴奋地用手背擦过嘴角,“——第十班今天可真走运!”
我也一抹嘴角的樱桃汁,壮烈地作出了迎战的起势。
——
别以为和第七班混好关系了就意味着我在同级生中受人欢迎,本质上我还是个无人问津的普通屁民,并且尤其遭到某些人的讨厌。
学生时期的犬冢牙最讨厌优等生的做派。很不幸的是,我要展现给大家看的正是【伊鲁卡老师的左膀右臂】这样的工贼形象。
所以对于这样毫无寒暄、直接发难的处理方式,我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觉得他没有选择偷袭,已经是看在昔日同窗的情分上了。
“怎么确信我就是落单的那个?”我自信满满地抬着下巴,双手背在身后就像来视察考场的考官,一点都看不出来虚张声势。
“——也许照里和晴里就在附近也说不定呢?”
成群的甲虫顺着油女志乃灰白的衣袖爬行,最终齐整地涌向他的指尖。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埋在了衣领里,“我的虫子告诉我,你的队友并不在这里。”
我很想摸向屁股后面的查克拉卷轴,也想挑战一下自己能不能在没有查克拉的情况下施放喷雾瓶之术。但油女志乃的虫子已经识别过我的气味,似乎不管逃到哪里都能被他们追上。
“把卷轴交出来吧,”犬冢牙掂掂手,“你要是爽快一点的话,我们就不会太为难你的。”
“什么叫‘不会太为难’?”我很有架子地嗤笑一声。
我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展示着夹在每根手指之间的淬毒手里剑。可这等程度的威胁还不够,因为我看到犬冢牙同赤丸一起咧出了带犬齿的两排牙。
“这就是你的回答啊。”他的尖牙间仿佛要冒出热气,“正好!本大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第十班也是难缠的对手,况且雏田小姐完全没有使出全力,多数时间都在一脸愧疚地攥着袖子旁观。
我有毒器,油女志乃也有毒虫,战况以一种谁也不怕谁的情况持续胶着。只能用体术的我勉强地躲过犬冢牙野人一般的抓咬,剩余的时间则是通过卑鄙地骚扰雏田小姐来牵制另外两人。
犬冢牙为他懦弱的队友而气急:“雏田!别傻站着了!快还手啊!”
“可、可是……”她集中精力地打掉我向她飞过来的手里剑,未开启白眼的双眼依旧在躲避我的视线:“理莎是我们的同学啊!”
令人意外的是,她天真的话语并没有引来牙那个暴脾气的不满。他像是早就熟悉了雏田的性格,毫无抱怨地继续尝试阻止我对她的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