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生死状的时候,我听到旁边的大贯照里发出了牛响鼻一般的一声喷气。在他即将作出一些臭不可闻的热血宣言之前,我及时地把他的脖子搂过来,狠狠地压在胳膊肘下面。
“你要是敢在考试开场前就拉仇恨,”我疲惫的笑容中溢满关爱,“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梦想破灭。”
漩涡鸣人一直都在脱线,他既揶揄地重复了御手洗红豆的警告,又在人前咋呼地大喊大叫。红豆特上的脸充斥着扭曲,手里惩戒的苦无正在蓄势待发。
我忍不住把目光向身后撇去,后者还在和木叶丸吹牛,一脸热切又神经大条,根本没注意到我撇过去的小小视线。
胳肢窝下面传来几声气绝的惨叫,我才意识到照里的头还在被我箍着,已经快被勒成猪肝色的葫芦了。
二十六支队伍从不同的入口分散着进入,很可惜这次并没有对我的关系户队友施以特殊照顾,身残志坚的我们被分到了最远的东南角入口。
负责领路的中忍考官嫌弃地对我们扫视了许多下。
“……在明知第二天有对抗性考试的情况下,你们居然还不注意身体状态?”
接下来就是些“真是给木叶下忍拖后腿”“小心小命丢了”之类难听的话,说得大贯照里面红耳赤。
晴里点头打断他的话:“谢谢考官关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末了还附上一个恭敬的鞠躬。
“去年的这个时候,”忆起当年勇的考官指了指他自己,“我和队友们可是准备万全才进入考场的呢!”
……趾高气昂的原来刚当上中忍不久呢。
层叠的草木向后退,长满了虫网与藤蔓的破败铁丝门出现在眼前。考官结了几个印,一把扯下泛黄的封印符。锈蚀得厉害的铁链更是免去了开锁这一程序,在他用力一踢之下,铁丝门哐当一声转出老远。
一股带着草木与泥土气味的风,很配合地穿过了巨大的树杈扑至了我的面门。
“这里就是入口了,虽然我不认为你们能通过考试——但还是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出来!”
——
进去十分钟以后,我的腿上多了数个蚊子包,又痛又痒。也可能并不是蚊子包,死亡森林内外的物种危险性仅仅以一道拦网就做出了区分,令我不敢深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咬的。
其他队伍似乎一进场就开始狂奔,四周各种各样的飞禽被腾地吓起。我们仨猫着身体,在高草丛中艰难地前行。
晴里抽空作出了重要指示:“大家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所以第一天绝对不能和其他队伍正面冲突。”
我悄悄尝试提取查克拉,结果被一股难以言说的酸痛警告了我尚未恢复的事实。
时值中午,我们的午饭是几只惨遭扒皮的松鼠,去除了蓬松的毛皮以后就只有细拎拎的四肢。毫无处理直接火烤的松鼠肉带着浓重的腥味,然而忍具包的空间有限,我根本不会有什么自带调料的心思。
听闻我也没有盐,巨婴大贯照里爆发了,满嘴都是推卸责任的胡话。
此时此刻的对手们都在疯狂行军,而第二班悠闲地烤松鼠,一点看不出来即将用生命去抢夺卷轴的模样。
“幸好我和哥哥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专注于午饭的我不感兴趣,我不想篝火里爆出的火星烤糊来之不易的松鼠肉,因此一点眼皮都不想抬。
照里在屁股后面掏了一会,递出来两捆东西:“就是这个。”
特殊的封口,能够撑爆忍具包的尺寸,我只瞄一眼就知道这是翀也的查克拉卷轴,是日暮解释一半又隐瞒一半的卷轴。
“这是父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查克拉封印卷轴,我在里面封印了风属性查克拉,足够把我们托举到天上去。”
“居然在这里就要把这个用掉吗……”
一模一样的话,没有新意的场景,一股强烈的既视感击中了我。
我没有伸手接过,而是来回地看眼前的兄弟两人。照里被我看得头发毛都竖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我们虽然讨厌你,但是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收下吧,”晴里的手往前伸了一寸,“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事后再打工还给我们就行。”
话都说到如此份上,我很给面子地接了过去。
“我怎么可能不好意思,明明是你们欠我的。”
至于屁股后面那卷来路不明的,我不想暴露【有了一个还想白拿一个】的贪婪屁民本性,所以选择暂时地装聋作哑一下。
烤完松鼠肉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熄灭明火,我负责把炭灰踩碎,木炭轻易地在我的脚下散裂成粉,咯吱咯吱地陷进了土里。
膀子忽然被拉了一下,然后就是晴里一声微不可查的嘘。我们三个默默地站着,统一对着脚底的炭灰发呆了一阵。
其实也不是发呆,耳边咚咚的闷响已经在警告我们,敌人在靠近了。
簌簌疾风飞过,我的队友们依旧伫立原地,但浑身已经绷得紧紧,像两根蓄势待发的弹弓。
“得————!”
来者先发出了一个奇特的音节,随后就是一串绵长的惨叫,在密林中久久地回荡。
我猜他大概是要说“得手了”,可惜事成之前他就把话说得太满,先得手的是我布下的陷阱。
两颗厚重的绳茧在我们的头顶来回摇摆,我把手遮在眉毛前去眺望。从林间溢下的阳光被划过空中的两人遮住又放开,在这遇袭的紧要关头下,居然生出了些许静谧感。
出来了两个,明摆着还有一个。晴里拔出短刀,猴子一样到处张望。
像是回应他的紧张,脚下的土忽然松动,绵延的震动就像踩在了即将爆发的火山脚。
原地的三人心照不宣的同时跳起,状态不好而动作稍慢的晴里也被我及时捞起。泥石流一般的漩涡开始吞噬周围的一切,连带被我们丢弃的几具松鼠尸骨都眨眼间消失在了泥浆深处。
站在树上的我旁观着这一切,情绪还算松弛,还有一点余裕去关心牙缝里正在死撑的午餐残碎。
“挺厉害的土遁,不过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种天上两个地下一个的老土战术呢——啧。”
我无意嘲讽,只是在用舌头舔掉塞牙的松鼠肉的时候,我发出了很上不了台面的呲咂怪声,于是变成了一声疑似在挑衅的“啧”。
挂着两名受害人的参天大树也一同被泥浆波及,不过很明显,来势汹汹的土遁并不打算误伤队友,反而将捆着他们的加强绳一并绞断。
“蠢货!”我听见泥潭的中央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尖叫,“谁让你们先冲上去的?!”
土地正在沸腾,陌生的土遁和即将挣脱陷阱的敌人令我准备结印的双手停了下来。第二班接下来的动作依旧是整齐划一,不约而同地开始摸屁股后面的忍具包。
“我有一个问题——”
查克拉卷轴里喷涌而出的猎猎疾风吹得我口歪眼斜,泥石流小队还在后头紧追不舍,就在这样紧迫的情景里,我还是忍不住想吐出心中的疑问。
“这个卷轴,”我口齿不清地问其余两人,“该不会是一次性的吧?”
——
“没错,是一次性的。”
在风遁查克拉散去、我们即将狼狈落地之前,晴里才回答我,而且还给出了我最不能接受的回答。
——贵,而且一次性,而且贵。
心中的愤懑还没来得及抒发,追了一路的三人组就纷纷扬扬地落地,至于我为什么用纷纷扬扬来形容,大概是因为,那两个陷阱受害者的身上还挂着几根没及时挣开的强力绳。
见其质量确实过硬,我暂时放下了对忍具屋的深重仇恨。
“怎么办,我们已经没有查克拉卷轴了。”
晴里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解说别人的困境,我的小指在嘴里抠来抠去,眼珠左右来回得转,企图想出点能不用我的那卷查克拉卷轴的逃跑好办法。
结果是我想不出来好办法。我一丁点查克拉都提不出来了,这种情况下纯靠腿跑简直就是送死。
“没办法了……”在我终于抠出卡在牙缝中的最后一根肉丝后,照里抹起袖子,原地蹬了几脚摆出架势:“只能使出那个术了!”
我的眼中忍不住升腾出希望:“那个术是——”
两兄弟齐整地开始结印,一人风遁一人水遁:“忍法·雾化之术!!”
大片的浓雾喷洒,配合着断裂的土地让我一瞬间以为到了寂静岭。我还在对着这巨大的阵仗而发呆,忽然被人拖拽了两个臂弯,飞速地向后退去。
“哈?!你俩什么时候偷学的?!!居然还变成组合技了??”
巨大的泥沼又开始吞没一切,看不清敌人的土遁女忍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兄弟俩拖着我狂奔出很远才离开了泥沼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