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耐心的猎人,这一观察就是一个月。
在此期间杨之乔只回过一次家,住了一晚中午前就又走了。
于是他大概判断杨之乔两周周末回一次家,看他和“那位”的亲密程度,那位绝不会舍得让他住校,肯定已经同居了。
对杨之乔在那位心里的位置有了个基本判断,他就只需静静等待一个时机的出现。
这个时机来得很是时候,将军楼里的一位小公主过生日,同时要出国读书了,借机跟大家话别一聚。不仅场合恰如其分不让人生疑,时机也很妙,邵安澜跟着他爸下基层走访调研了,这几天在云南,行程已经见报,而杨之乔因为期末考试的缘故没有跟着一起去,被邵安澜送回杨家住几天。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于是杨之乔周六中午准备坐家里海洋的车去赴宴的时候,出门意外看到了在自己家门口,坐在车屁股上抽烟的孟沛然。
“沛然哥?”杨之乔意外。
“要出发了?我刚路过想到你肯定也去,走吧我捎你,不用海叔儿跑一趟了,一会儿我再给你送回来,海叔儿放心。”孟沛然冲海洋笑笑。
“……行吧,咱也算借机蹭蹭您的法拉利。”杨之乔犹豫了下,同意了。
上车杨之乔低头先给邵安澜发消息报备。
[出发了,坐孟沛然的车去餐厅,他说捎我。]
稍等了几秒邵安澜就回了,[好,不许喝酒。]
[明白长官。]
孟沛然瞥了眼,杨之乔用了防窥膜看不到内容,但猜也猜得到肯定是在和那位报备行程。
可以啊,调教得挺到位。孟沛然眯了眯眼没着急说话。
“你这车可够招摇的。”杨之乔收起手机摸摸血红色的真皮座椅,皮革味儿和古龙水混在一起,香得不像样子。
“我不怕,有孟青云呢。”孟沛然痞痞一笑。
“你够了。”杨之乔也笑笑。
“你没拿本儿?”
“夏天热冬天冷,我学学停停,没坚持下来,慢慢考吧。”杨之乔回。
“哎呀,看你坐我旁边就觉得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一转眼我们的阿乔宝贝儿也长大了,我也老了。来根儿?”等红灯孟沛然抽出烟,突发感慨。
“不了我不抽。你这感慨得未免也太早了点儿。”杨之乔摇头。
“乖宝宝?”孟沛然歪头看杨之乔。
“抽过,没什么意思还总咳嗽就不抽了。”
“还是乖宝宝。”孟沛然点烟,打开车窗一条缝散味儿,“你真的天生就是个走哪儿都会被人爱护,娇生惯养的小王子。”
“……夸我呢骂我呢?”杨之乔偏头看着孟沛然,不明白他这句话想表达什么意思,怎么都觉得他这话里带着份掩饰不了的落寞。
这顿饭吃了快仨小时,杨之乔本想按照平时参加大院聚会的路子露个脸就溜,无奈今天年龄相近的十几号兄弟姐妹全聚齐了,还有专程请假才出来的,说说笑笑吵吵嚷嚷十分热闹,杨之乔愣是被拉着敬酒说话玩游戏,直到散场。
中间邵安澜来过几次消息,提醒他不许喝酒,别交浅言深,更不许和他们胡闹。
杨之乔应了,既然走不了,也就安下心来认真聆听同龄朋友们的谈话。
他过的太简单了,每天无非就是邵安澜的事儿和学校的事儿。他们可不一样,他们已经走出大院,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在这一群人中,刚才一起过来顺便坐在杨之乔旁边的孟沛然仍然是耀眼的,虽然他并不是孟青云光明正大的儿子。
孟沛然他妈妈是曾经警校毕业前途一片大好,但什么都还没看明白就栽倒在孟青云制服裤下的下属。
孟青云对待家庭和感情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多少个姑娘跟过他,大浪淘沙留到现在真正认的就那么两个,不为别的,就因为给他生了孩子。
孟青云家里有孟晓超和孟晓越一女一儿,外边还有一儿一女,都跟他的姓,孟青云对性别也没有偏见,只要是自己的,都管,都认。
孟沛然他妈本来就是个有能力有前途的正经姑娘,孟沛然又从小生龙活虎,长得和孟青云很有几分肖似,身体好,性格好,学习也好,立志要上公安大学接他爸的班,深得孟青云宠爱,孟青云一度最上心的就是他们娘儿俩。
晓超晓越年纪大一些,一个水利部,一个商务部,长大了心里都清楚孟青云那点儿破事儿,也不过问,就是心里不免有点儿膈应。
孟沛然跟他爸一个系统,杀伐决断快准狠,有能力有魄力,孟青云眼下最亲近、最得意的就是孟沛然了。顶着这个“孟”字,系统里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就是孟青云的嫡亲儿子兼左膀右臂。
快结束杨之乔去了趟洗手间,给邵安澜发消息。
[我想一会儿去趟书店,买几本参考书,再看看有什么闲书,就在这饭店门口,行不?]
[可以,给岳洋发定位,叫他跟着你,别累着。]
[恩,爱你。]
杨之乔给岳洋发去定位,打算着一会去多买几本小说,这几天除了复习就是复习,头都大了,等考完一定要多看几本小说给大脑放松放松。
结束后杨之乔往外走,路上和几位以前的同学又聊了几句,大家纷纷提出要捎他回大院。杨之乔走出大门看到了站在车边的岳洋,说后面还有安排先不回去把大家送走了。
正打算抬脚去找岳洋,孟沛然拽住了他的胳膊。
“之乔,我有些话需要和你说,给我半个小时。”孟沛然神色认真,完全不带刚才几两酒下肚的醉意。
杨之乔轻轻皱了皱眉,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孟沛然却没松手,眼神执着。
“怎么了沛然哥,什么事儿啊?来的路上你怎么不说?”杨之乔笑着轻松问道,心里却有些打鼓,感觉孟沛然这个态度要说的恐怕不是小事儿。
“一句半句说不清楚。可以吗?”
“……我,”杨之乔瞟岳洋,岳洋看到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皱眉询问地望向杨之乔,打算走过来为杨之乔解围,杨之乔摆摆手,“我先打个电话可以吗?”
孟沛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路边的红旗和等着的人。
“已经来接你了?我长话短说,可以更快点儿,他跟着也可以。”
“恩?”杨之乔没明白。
“去请示一下吧,”孟沛然松开杨之乔的胳膊,“那位管你管得可真够严的。”
杨之乔突然明白了孟沛然这话里的意思,恐怕是知道了自己和邵安澜的事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紧盯着孟沛然,不知该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上次?平谷的会?
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