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但是自己冲动骂人打人不仅把人打伤了,还连带蓝田受伤,不知道邵勋会怎么认定他犯的错误。
怎么想都觉得那女的才是罪魁祸首,完全是她挑衅闹事不挪车自己才生气的啊,自己的行为有点莽撞,也太冲动,可也算得上是正当防卫?哪有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打还当缩头乌龟的,虽然打女人胜之不武,可是至少也算对自己尊严权利的捍卫?
等等,邵勋会对自己发火?自己现在也还不算他的家人吧,下属更不算,他有冲自己发火的立场?
邵安澜看杨之乔皱着眉头绞着手,忧心地思索着什么的样子,知道他是害怕了,更气得牙痒痒,事后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安澜,”过了几分钟,杨之乔凑过来撒娇,“你就饶了我吧,我先回家好吗?我好好反省,给你写五千字检查,你就别带我回去了,好不好?”
“你给我安生坐着,别拱我的火!”邵安澜拍开杨之乔往他大腿上摸的爪子。
杨之乔又蔫嗒嗒地坐回去,继续胡思乱想。
到家杨之乔死活不想下车,司机给他拉开门他还是坐着不动,邵安澜进门上台阶发现他还不动,回头盯着他。
杨之乔感到邵安澜灼热的目光,顶了三秒还是下车了。
进门邵勋江湄都在客厅坐着。
“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舒哥去善后了。”邵安澜边换鞋边说。
杨之乔低着头躲在邵安澜身后,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之乔?之乔伤到了没有?”江湄问。
邵安澜听没动静,回头看杨之乔缩在自己身后,一把把人拉出来。
“伯伯伯母好,”杨之乔硬着头皮盯着自己脚尖赶紧认错,“伯母我没事,我太冲动了伤了人,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不是那个女司机蛮不讲理吗?哪有她那样胡闹的道理。安澜你是不是责怪之乔了?之乔还小,没有社会经验,哪里经历过这些糟的烂的,你吓唬他干什么?之乔有没有吓到?”江湄宽慰杨之乔。
“没,没有,我没事儿伯母……”杨之乔打量着江湄,判断对方是真的这么想?不怪他?他没错?
沙发上的邵勋放下报纸,不急不缓地说,“事故你们没有责任,后面会发生口角争执是对方无礼在先,也怪不得之乔。”
杨之乔越听越不对,征询的目光投向邵安澜,不是说家里有人要生气会收拾他吗,怎么他爸妈都和颜悦色的还替他说话?
邵安澜看到他疑惑的目光,无奈地叹口气,走到他爸身边坐下了。
“谁开的车?”邵勋问。
“报告首长,是我,XXXX局警卫司机蓝田!”蓝田在身后敬个礼答道。
“怎么回事儿?”
“今天的事故责任全部在我,我没有能快速妥善的处理事故,与对方不专业地僵持,导致事态恶化,还涉及违章驾驶,我没有做好作为一名警卫司机的本职工作。更加严重的是我没能完成三少交给我保护好乔少的任务,反而因为我把乔少牵扯进了事故之中。让乔少受到惊吓,身处危险,还与对方发生了肢体冲突。我失职,也有愧于三少的信任。我甘愿承担责任,接受处分。”
“你知错认错,事情好办,去交接吧。之乔,以后你用车找司徒。”邵勋似乎已经结案陈词,站起身准备去餐厅。
“是,首长!”蓝田干脆坚决地应了。
“乔少好!”另一边站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敬个礼。
“不,不是的,伯父,今天的事不能怪蓝哥,是我太冲动太莽撞了,不计后果地跟对方发生了口角,甚而动了手。您别怪他,他还因为我受了伤,我愿意受处分,您别处分他!”
杨之乔慌了,这事儿怎么能这么解决?这不是颠倒黑白乱抓替罪羊吗?蓝田刚才受伤了都还不撒手地护着他,在这快一年时间里一直忠心耿耿地为他服务,两人年龄相近,相比于家里从小接送他的海洋都更亲近一些,现在他要把所有罪责揽过去一人承担,邵家卸磨杀驴,立马给他安排个这么老的新司机,杨之乔自问,如果他无动于衷,自己还算是个男人吗?他还有脸面对蓝田吗?
“之乔,”邵勋听着杨之乔的呼喊回头看着他,训导道,“错了就是错了,他的职责是保护好你,给你开车,今天不仅出了交通事故,你还被迫帮他反击,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首长我知错领罚,乔少您不必替我开脱,我先下去了,您保重。”蓝田又敬个礼,定定看了眼杨之乔,走了。
“走吧之乔,吃晚饭了,饿了吧?”江湄过来拉着杨之乔往餐厅走。
杨之乔目瞪口呆地被江湄拉着,回头看着蓝田的背影,心一下子凉了。
饭桌上杨之乔坐立不安,觉得头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他无法去看邵勋的脸,无法去看邵无法去看邵安澜的脸,无法坦然面对自己造成的后果。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幼稚无知却又毒性巨大的幼稚孩童,做着一些混沌冲动的混账事,却令别人替他的错误买单。
他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一时冲动探出头去骂人会使得蓝田被那女人打!自己替蓝田出气报仇会害的蓝田被邵勋辞退!
他不知道邵勋说的“事情好办”是怎么办,意味着什么,蓝田还能继续工作吗?他会被怎样处罚?
自己害了蓝田是吗?
自己亲手害得一心保护自己的蓝田丢了工作是吗?
邵安澜叫他不要冲动不要再跟对方冲突,蓝田叫他坐好不要出去,他当时为什么要冲动地骂人打人?
邵勋又怎么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理?不论事情原委,笃定蓝田失职就直接处分?那他呢?他这个始作俑者为什么反而被好言安慰,加倍珍惜?
杨之乔的震惊与自责难以抑制,情绪一波一波拍打着他的神经,根本吃不下去。
一顿饭味如嚼蜡,杨之乔差点儿没忍住生理性的反胃。
一餐无言,却每一分钟都像蓝田对他的无言控诉。
吃完饭邵安澜上楼,杨之乔紧跟着进了书房门,关好门拉住邵安澜的胳臂。
“安澜,我刚才不知道会这样害了蓝哥,你放过他吧,哪怕以后他不给我开车也不要辞退他,不要赶他走,他对我忠心耿耿,尽职尽责!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能容忍自己这样害人!我要蓝哥替我背黑锅的话我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他被踢得那么疼都没有松手,还在保护我,我求求你了别处分他,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保证都听你的!”杨之乔哀求邵安澜。
邵安澜平静地看着杨之乔,“处罚本身没有错,处罚蓝田不是因为他对你不忠心,是因为他失职,他做不好司机,也保护不好你,所以会有人替他做好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