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柔软的手拉住他,掌心相合,十指相握,肌肤相贴间仿佛两颗心也因此贴近。
从没有人这样亲昵地拉过他的手。
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在二人相握的手间生长,一路沿着手臂攀藤生根,扎进郝天师的心脏。
以至于连心跳都控制不住得加快,如擂鼓般砰砰狂跳。
这种莫名的情愫悸动,这样陌生,又这样强烈,没有排山倒海的攻势,却丝丝绕绕温温柔柔将他缠缚。
直击他早已超脱贪嗔痴念的心,把他复又拉回了凡尘。
可这感觉一点也不叫郝天师反感或排斥。
他承认,他妄动了贪恋沉沦的念。
于是他一言不发,任由孟含清拉着他往前走。
他面上看似沉静,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透过面具看向孟含清的眸色有多么震惊与痴迷。
记得他刚名扬京城,得到高官显贵们的追捧时,他也曾感受过这种叫他血脉崩张的快意。
后来他慢慢麻木,因为看得太多,得到的太多,到最后好像什么东西都无法再激起他心底的渴求和欲望。
他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循规蹈矩习惯性地去做万人追捧的天师。
时间一长,连他自己都要以为他超脱了世俗,不染凡尘。
直到遇到了孟含清,隐约间他又有了想要的东西,像以前一样,不得到绝不罢休的冲动。
之前原本平静的心,无意间被孟含清翻起了一丝波澜,复又归于平静。
可如今,他看着孟含清拉着祁钰的手,和他有说有笑离去的背影,而他自己的手里却空空如也,心也跟着空了,像是被夺走了什么一样,失落又贪婪。
终究,也只是个凡夫俗子而已。
所以,他突然不太想去压制了,他觉得那样很无趣。
而这份突生的私欲,若真追究起来,或许早在那日天师堂内双人对坐时便生了根,或许更早也说不定,毕竟这种事,怎么说得清呢。
而说不清的事,郝天师也不去纠结,他随心随性惯了,对这份私欲与悸动,他欣然接受并坦然面对。
正是如此,他的目光与注意自端午之后,也开始不知不觉多一分落在孟含清的身上。
而这份关注,让郝天师更加发现了孟含清身上那不经意散发的致命吸引力。
他的快乐,纯真,可爱,温柔,善良,都那样的鲜活和明媚。
是他郝天师所不曾有过的。
而这些别人都只能稍稍窥探一二的东西,孟含清却毫不吝啬地全都给了祁钰。
他看着孟含清和祁钰二人时常或一同嬉戏玩闹,或一起读书写字。
就因为祁钰是孟含清名义上的丈夫。
这让郝天师又悄然生了嫉妒之心。
郝天师的目光便越发无法离开孟含清。
这日天色很好,凉爽又多风,祁家的院子里落进了一只断了线的蝴蝶风筝。
孟含清拿着风筝出门去,就看到隔壁家的云哥儿在祁家高墙外张望。
孟含清走到云哥儿身后,微弯腰拍了拍云哥儿的肩头。
云哥儿转过身,看到孟含清感到了一丝意外,他有些害羞地站直了身子,叫他:“含清哥哥。”
孟含清摸了摸云哥儿的头,把藏在身后的小风筝拿出来,问他:“你在找这个吗?”
云哥儿用力点头:“嗯嗯!刚刚线断了,就掉到高墙里去了。”
孟含清把风筝递给他:“给你。”
云哥儿欣喜不已,高兴地举着风筝围着孟含清转圈。
“谢谢含清哥哥~”
“不客气。”
云哥儿停下来,拽着孟含清的袖子,眨巴着眼睛盯着孟含清看。
孟含清蹲下身,问:“怎么了云哥儿?”
云哥儿问:“含清哥哥是祁家三哥哥的媳妇儿?”
孟含清对云哥儿的突然发问感到一丝意外,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嗯。”
云哥儿眼睛转了转,语气纯真地问他:“那含清哥哥能不能也当我的媳妇儿?”
“啊?”孟含清一下子没理解这个小家伙说这话的意思,忍俊不禁地反问:“为什么?”
云哥儿脸一红,低下头,用脚尖撵着掉在地上的香樟果子:“因为……我喜欢含清哥哥,也想要含清哥哥陪着我玩和读书。”
他可羡慕祁家的三哥哥了,有含清哥哥一起陪着玩,一起读书写字,还一起放风筝。
对了,还有含清哥哥给的端午面具和蛋袋,可真是漂亮。
之前端午节的时候,祁家三哥哥还拿到他面前炫耀来着,说是含清哥哥给的。
他可羡慕了,也想要,可是祁家三哥哥小气不给他。
他那天还回家和妈和桂姨说了,桂姨也给他做了蛋袋画了面具,但是怎么都比不上祁家三哥哥的。
就连这风筝,也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放。
他多想含清哥哥是他的媳妇儿,多想啊。
所以他真心实意地问:“含清哥哥能不能也做我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