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的日子,虽然会有些意外的小插曲,但总体还算得上是安逸,可冯府的内院就没有这么太平了。
冯耀的内院一共有三位夫人,正妻陈氏是冯衍的生母,与冯耀门当户对,应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冯耀虽然混账,但对陈氏还算是好的,只是后来,陈氏因重病在冯衍九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二夫人周氏是冯耀年轻时在外走商时从外地带回来的孤女,算是麻雀攀上了冯家的高枝,变成了金丝雀。
表面上是个对谁都笑吟吟的温和模样,实则是个心眼极小的女人,最是容不下人。
周氏出生贫寒,被冯耀从外地带回来后,便想要在这冯府中站稳脚跟。
一心想为冯耀生个儿子成为冯府正房夫人,只是一直不曾有孕,后来又来了个三夫人孙氏。
三夫人孙氏曾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歌女。
生着一副倾国倾城的美貌,歌声更是如百灵鸟般悦耳动听。
只可惜光有美貌,没有脑子,又善妒,怎么都斗不过二夫人,被她当枪使也不知道,受了气也只敢在自己房里撒一撒。
不过冯耀不喜内院女人不安分,之前也陆续收过许多侍妾男伶,都因为勾心斗角搅得内院不宁,冯耀嫌吵,等新鲜劲儿一过就无情地把人或卖或赶地弄出了府,反正没几个有好下场。
所以二夫人和三夫人都保持着表面的和谐,安生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只是这份平静被新入府的四夫人给打破了。
这个四夫人嘛,就是冯管家带回来的玉声。
他可真是不得了,把冯耀迷得呦,那叫一个五迷三道,冯耀也不怎么在外面寻欢了,闲下来就让玉声给他唱戏,夜夜都往他的房里钻。
二夫人周氏倒是对玉声没有什么危机感,毕竟是个男人,再得宠也生不了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撼动她的位置。
再加上冯耀现在喜欢他喜欢得紧,她知道不能在冯耀的兴头上去触冯耀的霉头,于是玉声入府之后,不仅没找他的麻烦,还多加关照了他。
三夫人孙氏却忍不了,尤其是看到玉声的模样和身段后,嫉妒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怎么一个男人生得那一副狐媚的样子。
再加上她的院子离玉声的近,每每听到他院子里传出的婉转戏腔,她都气得睡不着觉。
以前老爷都是在她房里听她唱曲的!
孙氏本来就善妒,终于有一天忍无可忍,跑去玉声年前想给他个下马威。
这日玉声好好地在院子里晾他的戏服。
这件戏服是冯老爷特意叫人为玉声量身制作的。
顶好的月白蜀锦配上细腻精美的蛱蝶穿花苏绣,云肩上坠了一圈莹润饱满的珍珠与浅蓝色流苏,就这样光在天光下挂着都熠熠生辉得不像话,更别说是穿在身上舞动起来了。
这样漂亮的戏服,玉声从未有过,所以他很是喜爱,他还特意排了《玉簪记·琴挑》的戏。
前几天下雨湿闷,好不容易放了晴,玉声就赶着好天气把这身戏服挂在院子里的阴影下晾。
“呦!这身行头可真是好看。”一声高且尖的声音从院外传来,玉声一转头,就看到孙氏穿着一身醒目艳丽的红色旗袍,身姿曼妙地慢慢扭进来。
玉声倒不意外,毕竟同在屋檐下,早晚得碰上面,于是不卑不亢,朝着孙氏一礼:“见过三夫人。”
他说得端方,礼仪也是周全,但偏偏叫孙氏越看越不顺眼,她皮笑肉不笑:“'妹妹'不用客气。”
这一声“妹妹”说得轻佻,分明就是在拿玉声开涮。
玉声是个聪明的,听出了这个三夫人来者不善,于是他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孙氏看玉声没生气,一副任人捏圆搓扁的样,心里痛快,也更加的放肆了。
她白得发光的手臂在胸前一环,绕着玉声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玉声脸上:“瞧瞧这模样,这身段,啧啧啧……别说是老爷喜欢,连我看了都心尖儿颤~”
说着又去看那挂着的戏服,语气酸道:“这一身行头扮上,去戏楼里唱一段,不知道得迷死多少人啊。”
玉声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夫人说笑了。”
孙氏突然提高声调:“我哪敢说笑你啊!现在整个冯家谁不知道,老爷现在可宝贝你了,宠得你一点规矩都没有,这么多天了也不说来和我这个姐姐打个招呼,还要我亲自来你院子,就算不把我这个三夫人放在眼里,二夫人总该也得去请个安吧。”
“玉声不敢,只是这两天都要陪着老爷,不得空。”
这话听在孙氏耳朵里像是炫耀一样,她冷笑一声,语调极为刻薄地挖苦他:“不敢?你说你一个男人,都敢作出一副狐媚样子勾引男人了,还有什么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