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风家里干干净净，空气当中有着花草的清香，而且与外界环境不同的是，屋子里非常温馨暖和，秦飞待久了，一点都不想回到寒冷的室外。

“没关系，你一辈子赖在这里都行。”陈夜风笑着说。她给秦飞和然析准备了中饭，不仅有然析口中的“东界特色菜”，也有地下城的菜系，完美迎合了两个人的口味。

“阿诺，你今天就回灯河那边吗？”陈夜风问。

“对，我吃完饭就走，我要去北界见你爷爷。”然析说，“东郊区出了这种事情，他希望和其他三位界主见个面说明情况。”

“夜风，你爷爷是北界主啊。”秦飞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说。

陈夜风点点头，“北界出什么事了？”

“掠影袭击人类。”然析说，“死了十三个人。”

“只有东郊区出事？”

“是的，东界安全，南界和西界反映未发现掠影踪迹，地下城十三位【伤衣】，实时监控，汇报上来说是跟平时一样安定。”

“【伤衣】？”秦飞问。

“就是湘岛派到地下的十三位拥有透视灵术的鱼人和半鱼人，他们伪装成普通人类，帮我们监视地下城的状况，作用类似于监控——行走的监控。”

秦飞沉吟。她没想到地下城会有鱼人装成人类，她在下东生活了这么多年，原来一直受人监视。

怪不得陈漾能够找到她。

然析走了之后，陈夜风家里只剩下她和秦飞两个人。

“你上来之后，见到我哥哥了吗？”

秦飞摇头：“还没有。他平时应该挺忙的吧。”

“不，一点都不忙。鬼语堂的生意他自己懒得管，就有人帮他管。”陈夜风抿着嘴笑笑，“他从小散漫惯了。”

她在自己的手表上刷各种新闻，不停地和秦飞分享，小到哪家店新出的甜品广获好评，大如北界和西界之间废弃十七年的铁路重新通车。

“十七年前湘岛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啊。”秦飞问，“不然人类为什么要迁到地下？”

“十七年前，出于对掠影的害怕，人类对鱼人展开了屠杀，那时人类已经拥有高科技武器，虽然比不上炼金术，但是还是造成了无数人死亡。许多人从此迁往地下，人类政府自那个时候倒台，取而代之的是地下城四位执政官。他们一上台，就宣布地下城和湘岛一刀两断。”

秦飞目瞪口呆。人类和鱼人之间真的有过战争啊！

“据说那段时期，灯河的水都是红的。”陈夜风沉重地说。她不愿继续细说，两人的谈话在沉默中结束。

“我来太早了？”

“不早。”陈逍遥坐在圆形桌子旁，手放在桌面，十指微微相扣，浓密的白胡子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北界主把他的“办公室”设在中心大厦一楼，理由很简单——年纪大了不方便爬楼，也不想坐电梯。其实对他自己来说，完全没有必要整一个办公室，（然析就是没有专门办公的地方）毕竟他一天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时间一般不超过十分钟。

西界主栾燕拖出一把椅子坐下，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鱼人，栗色头发，黑色眼睛，脸上有淡淡的白色花纹。

“我吃了中饭就赶过来了。要我说，还得是北界的火锅味道好。”

“东远桥那家尤其好吃。”陈逍遥推荐。

“火锅？你们还有闲情聊吃的？”一个高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办公室，黑色的头发扎成高马尾，眼神凌厉。

“哎呀，莫梵，就是因为事态严重，所以才需要聊点别的放松一下。”栾燕不耐烦地说，“总不能一直精神紧绷……”

“还有一个没来？”

“然析？他还没赶到。”

“那就边说边等。”莫梵坐下。

陈逍遥没有回应。他闭起双眼，微微仰面，似乎是准备专注地听两位界主的对话，又似乎是在表示自己在然析到来之前不会开口。

“通过三次排查，我可以肯定，南界没有掠影踪迹。”莫梵说，“我想，西界也没有吧？”

“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有。”栾燕冷静地说，“大部分鱼人会在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年龄段变异，无论是炼金术还是药物，都只能将变异时间延后，却不能阻止。近一年来湘岛之所以没有掠影，只能说明有鱼人血统的人都自觉服用了十三个月前炼金会研发出来的药物。”

“我记得服用药物后，四年内不会变异，但有效次数只有一次？”

“是啊，第二次吃就不会有任何效果了。”

“栾界主。”莫梵盯住栾燕，“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觉得之所以会突然出现掠影伤人事件，是因为有人没有吃药。”

栾燕点头，莫梵转向陈逍遥：“陈界主，我们那个时候给所有具有鱼人血统的人都安排了体检，最终传上来的数据有没有显示有人没有服药？”

“所有具有鱼人血统的人？包括曾经被掠影咬伤的人类吗？”

“包括。”

“很抱歉，我遗漏了这一群体，但除此之外，所有鱼人、半鱼人，确实都吃过药了。”陈逍遥说，“还有，我要纠正，并不是大部分鱼人都容易在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变异，北界就有很多老年鱼人。事实上，很多鱼人是可以长命百岁，不会变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