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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雉离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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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躺下就会很爱娇,这是她的错觉吗?随云远虽这样想着,但仍作不察,只稍稍握住指尖,蜻蜓点水,一触及分,但足以将自己的衣袍边缘解救替代出来。

“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以观药效。”

“云远。”

“嗯。”随口应了一声,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下文,这才发现人已经睡熟。

随云远撩帐而出,正见到三位支援中原的王族亲卫回归,冽风涛的手中还抱着一只锦盒。

难免令人想起前几日的木盒。

“竞日孤鸣这一招鲜,还吃上瘾了?”

“不,这是鳞族师相托我们带来给你的。”冽风涛解释道。

随云远面上陡然变色,她一个箭步冲到冽风涛面前,扬手打翻锦盒在地,盒中倒出的崭新无游丝犹带一抹清香。

“珍珑髓……”随云远的低语近乎咬牙。

“你这是干什么?”岁无偿奇怪道,“你与他有过节吗?”

随云远不答他,反而急迫追问,“你们支援中原抗魔,怎会见到他?”

“中原组织胜邪封盾本营被攻破,梁皇无忌交托与鳞族师相,太虚海境收容了残余伤员。但是我们是王族亲卫,自当回到王子身边。”

“开放海境,收容外人?!”

随云远的惊骇之色令岁无偿越发一头雾水,“胜邪封盾不至于全灭,有赖其智计筹措。除此之外,我们还见到一名铁军卫成员,他自称名叫风逍遥……”

“糟了。”随云远此刻声线反而冷静稳定下来,“铁军卫选了竞日孤鸣。龙虎山要出事,我去叫醒苍狼王子,你们先行收拢部队……”她说话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转向了岁无偿,“等等,你的意思是他曾经劝说你们留在海境?”

“是。他还告知如有不测,前往鱼龙穴。”这一次是冽风涛回答,他看向随云远的眼睛,语出笃定,“你是鳞族。”

随云远退后两步,拉开距离,面色冷得慑人,“他的话,不能再听了。”

岁无偿还想再问,却见随云远迅速转身消失。

但竞日孤鸣的进攻来得比她的反应更快。服过安神汤药刚刚睡下,又被即刻叫醒的苍越孤鸣尚有几分思绪迟缓。西苗联军防线,却已为铁军卫的先头部队快速撕开口子。而撼天阙所部署的四方援军,更是被围追堵截。沿途烽火烟台皆被破坏灭口,西苗联军首尾不能相顾,被铁军卫分割包围,一段段吃掉。

“这么大规模的部队,不可能是短时间化整为零,散兵进来。铁骕求衣,从一开始,就没选择我们!”叉猡和奉天一路护持苍越孤鸣突进,此时见到此景,不免恼恨道。

“撼天阙从来就不是铁军卫的选择,而我,也未成为铁军卫的选择。”苍越孤鸣道。

“王子。”

“放心。我没失志,我只是在思考如何应敌。现在该如何指挥部队抵抗。”

“那王子要如何做?”

“直接前往前线支援。铁军卫采用暗行兵法,人数不会太多。只要和亲卫集合,撼天阙没死,就算龙虎山被攻破,也大有可为。”

说话之间,冽风涛、岁无偿、司空知命三人也已赶来汇合。但也在此时,埋伏于四周之敌人,突然围上!

“你们应该先召集残兵,率兵前来,而不是孤身前来。你们太没作战经验。王族亲卫,简直是一群废物!”

危机之中,撼天阙一刀横来,扫荡四方。他明显经过苦战,鲜血浸透衣料,步伐亦显出伤重疲竭。

而竞日孤鸣的声音亦在此地响起。

“不能怪他们。王族亲卫各个高手,但只是武夫。你从没教过他们真正的战略。而你对待苍狼如此苛刻,自然无法得到信任,使得他们一旦危机只会想要回拢保护王子。倘若他们能信任你会舍命保护苍狼,那当然能安心收拢残兵。撼天阙,连战铁骕求衣、段神锋两大高手,你确实证明了自己是苗疆第一人。但是从始至终,你都是败于人心,败于自己孤僻狂傲的个性啊!”

“竞日孤鸣!”切齿之语如啼血破音,苍越孤鸣攥紧手中刀柄。

“既然阁下都大方指点了,若不照做一二,岂不是辜负你一番美意?”随云远的身后,正是一队苗疆女兵,打头的一个是鸮羽毛族现任族长羚罕,“虽有铁军卫开路,但你带进来的人也不会太多,怎样?现在回返,还来得及。”

“哈哈哈哈……”竞日孤鸣拊掌而笑,“仅数百鸮羽而已,孤王优势仍在。而孤王又怎会忘记你呢?想必赫蒙少使将军集合的部队已然在路上了吧。只可惜烽火烟台已毁,至于你借栽种曼陀罗所改变的水脉之中,埋设的无游丝——”

“——只会将赫蒙将军引向陷阱啊!”

随云远骤然瞪大双眼,脸色一白,如当头棒喝。是了,鳞族的参与不只是拦阻方面援军,更能改变无游丝的布置指向,使得赫蒙少使所集结的部队误入歧途,甚至是落入死地。她在发现鳞族参战的那一刻,就应当想到此处,却未能及时交代给赫蒙少使。

而战场之上,一处错漏,就足以害死许多人。

“其实,区区平冤,只是小事。”竞日孤鸣进一步劝诱道,“为夜族翻案,孤王一样可以答应你。铁军卫与你一贯相熟,何必兵戈相对?再者,如今可是有人向孤王力保你啊。”

随云远有一霎的失神,但只这片刻迟疑未答,已令司空知命高声叫嚷起来,“叛逆!都是叛逆!铁军卫是,你这贱人也是!”

“住口!”苍越孤鸣厉色喝止司空知命,他向随云远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双阖目凝神的眼,似台上泥塑木雕的神佛,无悲无喜,再不见那或慧黠,或柔婉的如水深瞳,一时竟觉得原本使人昏沉的药效,此时都变作了一阵针刺般涌上灵台。要她不必顾忌,先保全自身的字句,衔在舌下,却涩然难出。

撼天阙长刃上手,向王族亲卫傲然发令,“王族亲卫,护苍狼突围!我,断后!”

“撼天阙!”

“想做王,你这种个性,只会败亡!”

大军源源不断,撼天阙独战竞日孤鸣,王族亲卫集合数百鸮羽,护王储誓死突围,开启一场以寡击众的恶战。

东苗方面女暴君、茹琳、苏厉分割追击,将冽风涛和岁无偿逼入包围圈。

“茹琳,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卷入这场战争。早知道你,我便不该……唉……”冽风涛且战且退,与岁无偿互相背靠,已成退无可退。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咯。还剩你们两个。”女暴君故作掩唇大笑,“死罢!”

“错咯,是还有我们两个!”

“那就再算我一个。”话音未至,水雾先行,弥漫四周蒸腾的白汽之中,金文闪光明灭不定。

但随云远发动水阵欲得转移撤退之际,却横来一记水箭直射阵眼,彻底击碎整个阵盘。随云远立时受创,施法双手生机倒褪,肌肤龟裂干枯,鲜血飞溅!

“你们的目标应该是前往鱼龙穴咯。省下力气去追人罢。”

“哈,谢过师相。奴家先行一步咯,众人追!”

此时薄云笼月,筛过林萧翠郁疏影,正斜一束淡芒落在来人的眉上,却远不及其下悬着的一对灿金煜明,如日之照,如火之烈。

“欲星移!你骗了我们!勾结北竞王!”岁无偿怒目而视道。

“为了集合中苗之力共抗魔世,必须有所牺牲。我只是希望牺牲能降至最低。就当我做人失败,这一次,我不能让你们通过。”

“做人失败,那就做鬼吧!”

“可恶!我害了王子——”

随云远向前数步,目光交接一瞬,恰如当日,烈焰焚烧,开嗓之时,也如烟尘倒灌,喑哑凄涩,“岁无偿,冽风涛,去追苍狼王子。鲁家打造的兵器,不伤墨门弟子。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你……”就能是他的对手吗?

岁无偿的反问未能出口,而欲星移警告之意昭然。

“别这样,我不想这样做。”

“可以袖手吗?我只求,这一次。”

欲星移已阖眼轻叹,“这一次,我也请你袖手。抗魔大局,不可胡闹。”

随云远笑了笑,但那一目楚楚,却无半分欢意,“那就再杀我一次罢。”

但她本就不敌,现在又少了一半的无游丝,实力更逊一等。

“随云远,你留不住他的。”却是冽风涛先出声反对,“我与岁无偿两人在此,你速去追回王子。”

“但是……”

“你已经警告,我却未听,这才害了王子。别浪费时间了,快去!”冽风涛不及说完,便一把猛推随云远。

而另一边,伤重难支的苍越孤鸣与战至几乎力竭的撼天阙进入了鱼龙穴,却发现这其中仅有一壁封死的狭窄山壁,根本没有通路。

“死路!怎会是死路!”

“哈哈哈咳咳咳……”撼天阙以刀支撑身体不至于倒下,而泊泊鲜血却沿着刀锋不断流下,“看来咱们都被骗了。天下人都要与我为敌吗?现在他们要如愿了,如愿了咳咳咳咳咳……”

“你坐下来,我先扶你坐下来,先休息,你先休息。”苍越孤鸣话虽如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撼天阙此时已然是油尽灯枯。

“恨我吗?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洞穴内弥漫的血腥和潮味,洞口则传来东苗围攻的骚动。

“不,若没有你,没有你们一路扶助,我早就死了。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啊!假使我能更有用一点,我能更强。不想死,我不想就这样死去,让竞日孤鸣得意!”

“王子。”

“谁!”撼天阙翻转刀刃上手,却是月荒凉从阴影之中走出。

“月荒凉,你什么时候来的?”苍越孤鸣道。

“月荒凉一直在王子身边。”

“你一直在,那你为什么不出手帮助?”

“我是影形,有影无形,存于无形。作为最后的王族亲卫,我与冽风涛他们不同,用途只有一个。”月荒凉一边说着,一边抽起苍狼的佩刀,仿照他的伤势,在自己的身上狠狠刺下,鲜血淋漓,“王子,月荒凉无悔。王族亲卫,无一悔。”

“住手!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放你自由,你现在不是王族亲卫!快住手!”

在苍越孤鸣扑向月荒凉,强制阻止他之前,撼天阙一把薅住了他的后领,拖了回来。

“如果你能活,你还想要报仇吗?”

“我……”

“你是要活,还是要报仇!”撼天阙猛地站起,向苍狼逼问道。

“父王,王叔,所有的王族亲卫,擦哈雷,那么多的人都因我而死。我怎能不报仇,不报仇,我就没活下去的意义!”

撼天阙暴起一掌,打在苍越孤鸣头顶大穴之上,却是将自己的功力全部相传,“我曾允诺过你,要替你报仇。宝典武学,相生相克,异途同宗。你的根基不够,七天后你要废除我留给你的功力,否则虚空灭的内劲就会反噬你体内的星辰变。”随即将苍越孤鸣放置山壁机关之中。传功之后,紊乱冲击纠结的内劲本应使人寸步难行,分毫难动,但苍越孤鸣竟反手抓住了他充满鲜血的袍袖边沿。

“撼天阙,你不能死,不能死啊!”脱口而出的挽留,连自己也是同样的震惊。最后相依为命的两人,恨已难言,而恨之外却也难言。

“哈,”撼天阙哂笑一息,此时他血凝在睫,眼中已渐浑浊,视物模糊,抬手想要轻触苍越孤鸣的鬓发,却只摸到一片虚无,“苍狼啊,你为何不是我的儿子呢?”

“撼天阙!”

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漆黑之前,撼天阙摸索到了石壁的机关,壁门缓缓而落,但漆黑之中,一道倩影却越发明了。

“你与你的母后真像。但是要做王啊,心不能太软了,哼。”撼天阙居然也有一丝感到自己确实老了,像是一个讨人嫌的老头子般絮絮叨叨,“颢穷的眼光真是大不如前了。从哪里给你找来这样心狠又心机的女人。女人,还是温柔可人的好。”

“她并不是我——”

“你看上的那个丫头,不会是这种女人的对手。你要留她在身边,早晚是祸事。”

“……我没有思考这种事情的资格。”

“哼。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也没兴趣听……”撼天阙喃喃的低语渐渐消失下去,隔着石壁再难听清,直到最后一丝若有似无的尾声,似乎是——

“夙。”

随云远奔至鱼龙穴时,战斗已经结束多时,唯见一地血迹,从外面一路绵延到洞内。嗡鸣的蝇虫绕着飞舞,徒惹人心烦气躁。

鱼龙穴没有任何通道。

这是当然的。她预料到了这是欲星移的请君入瓮,但这时才恍然想起自己实无什么必要听从冽风涛指挥。铁军卫已有倾向,竞日孤鸣更是表明夜族之案的态度,魔祸迫在眉睫之时,牺牲苍越孤鸣,就如欲星移所说,是目前代价最小的选择。

但又一双如星之耀的澄澈温柔,似悬在她眼前。目之所及,洞内石壁几乎都为鲜血凝结覆盖,这其中,是否有——

她有些茫然地抚上某个血色手印,似乎要凭此鉴别,但是下一刻,耳边传来机关发动,壁门开启的声音。

躯体率先于神思暴动,她猛地向发声之处冲去,反射般地捞住险些迎面栽地的一颗头颅,那颅骨黏连血肉模糊,重重砸进她的胸口,一记闷痛,但终究是温热鲜活的,不是冰冷的尸体。

随云远轻轻缓过一口气。

“……撼天阙……死了……全都死了……死了那么多的人……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她动作一滞,十指攥拳,但又很快放开,恍若未闻,只顾轻轻梳理指下长发,慢慢分离血汗脏污板结缠绕,一下又一下,很有耐心,似是没有尽头。

“云远,云远……呜……”

如同藤曼绞缠死锁,勒迫得近于窒息,灼热颤抖的吐息喷洒在颈侧。随云远微皱眉心,颇生犹豫,但终未挣脱,只是温驯应声,“是,我在。”

苍越孤鸣冷静得很快。

“抱歉,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要食言了。”

“是我未能达成前言。先出去罢。”

复国既未能,交换的代价也无需兑现。

随云远随即站直身躯,苍越孤鸣还要说些什么,却是忘今焉拖负着那日所见的竹筏,缓缓而来。

“上苍庇佑,王子幸得免。老夫听闻消息,原本想着相识一场,若无旁人,便由老夫为王子收敛。”

“上苍果真有眼,岂到今日之局。”随云远冷冷盯着忘今焉,她的前襟和面上都蹭着血污,语语负气,面色不善,“只有庸人弱者,才会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因果报应。这世上,哪来的因果报应。”

忘今焉细思片刻,对苍越孤鸣问,“王子还是想要报仇吗?”

“夫子这是什么意思?那么多的人都已为我牺牲,我怎能不报仇!”

“若论智武,北竞王皆凌驾王子之上。如今苗疆一统,正是团结对抗魔世之机会,而王子处孤掌难鸣之势。其实,王子可以选择放手,归隐山林,隐姓埋名。”忘今焉进一步劝道。

“我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不是为了王权,而是为了……撼天阙、叉猡、奉天、月荒凉……那么多的人,放弃,我怎对得起他们!”

“空有坚韧不拔的意志,也换不到机会来临。”

“机会……对,我还有一个机会。”苍越孤鸣忽然拿出一副宫廷侍长的精妙易容,“这是月荒凉为我准备的。如果竞日孤鸣有一刻的松懈,那必是以为我已身亡,王权稳固的现在!”

“你还想再去一次国葬吗?”随云远垂首问道。

“不,国葬之上,戒备森严,百官齐聚,绝非动手之际。但为筹备国葬与抗魔调动,现在的王府戒备空虚。”

忘今焉听罢犹然反对,“但王子倘若无完备计划,仍然是枉费性命啊。”

随云远意味不明地笑出数声,那笑声似嗔似泣,又似悲凉。

“云远?”

“对竞日孤鸣来说,尚且有一名王族亲卫未曾抓获,他必然以虚而待此人自投罗网。但他手持苗疆王骨狼王爪,克制皇世经天宝典,虽你武学大有进境,也为之奈何。就算这样,就算这样,你还是要去吗?”她抬眼之间,恍惚看向苍越孤鸣,却又像是透过他看向记忆之中的某一个人。

忘今焉连忙跟上,“云姑娘此言在理。王子你要三思啊。”

“是,我要去。”

“是吗?”随云远阖目一息,再举目时敛正了神情,“那,我便祝阁下,武运昌隆。”

“姑娘?!你这不是坐视王子送死——”

“若他执意要选这条路,我也唯有尊重他的选择。”随云远冷然回答道。

苍越孤鸣闻言,向着两人抱拳躬身各自一礼,“云远,夫子,两位恩义若今生难报,苍狼必祈上天——”

“我必祈上天,来世决不相见!”随云远厉声打断苍越孤鸣,一字一句,竟似诅咒,“下一世,下下一世,永生永世,再不见君。”她说罢甩袖便走,不待其余二人反应,就已消失在洞穴入口。

而在北竞王府之内,鳞族师相欲星移来贺竞日孤鸣苗疆一统。

“师相客气咯。江山一统,也有赖师相之功。”竞日孤鸣端坐于王座之上,向丹陛之下的欲星移回应道。

“那苗王答应欲星移的承诺,是否也该遵照执行呢?”

“师相不用担心,孤王之承诺绝无变改。一旦苗疆国葬结束,孤王自会全面抗击魔世。现在,军长已返回驻守万里边城,何必担忧。不过师相来此,仅仅是提醒孤王践诺吗?”

“戮世摩罗受困黑水城,而黑水城此刻正受到魔军包围。”欲星移向竞日孤鸣传达了最新的战线消息。

戮世摩罗身有使攻击无效化的王骨魔之甲,而黑白郎君的绝招一气化九百曾破魔之甲的仿造赝品,或许对于真品也有杀伤效果。此时,黑白郎君正因原北竞王府女官,女暴君之妹姚金池的请求,居于王府养伤。那么,欲星移的来意,就十分明显了。

“来人,待师相去见黑白郎君。”北竞王朗声招来侍者。

“苗王是明白人。”

“这一局,不容有失。国葬结束之后,孤王也会前往边界。”

欲星移正待寒暄告辞,却又听见竞日孤鸣在其转身之后,故作的一声轻叹。

“可惜。”

“可惜什么?”欲星移闻声回转。

“师相所担保之人。”竞日孤鸣姿态故作,但也是一眼不错的刺探之意,“孤王之后也会继续派人找寻。”

然而欲星移的面上却是一派温文尔雅之笑,滴水不漏,“大战当前,些许小事,岂敢再劳苗王挂怀。既已饶得性命,便随她去罢。欲星移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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