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指节敲击门板,屋外探进来一个带着枕头的商枝。
“今晚能一起睡吗?”
真黏人。
陈常山懒得回答他,只挪出一半的空位。
商枝关上门,举起打石膏的右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呀,这个枕头好重,我拎不起来,需要放到哥哥的床上。”
枕头被扔到床头,商枝则是一个跳跃,脚落地的一瞬间,床都震了震。
“这么高兴?”
陈常山放下平板,给了商枝一记栗子。
“床都要让你跳垮了。”
“北承湾离这边很远,我在天南,哥哥在海北,这可是我们的最后一晚上,我就想和哥哥睡在一起。”
“现在愿望实现,所以很开心嘛。”
商枝抚平被子的褶皱,这会又后知后觉地开始害羞,说道:“如果哥哥不乐意的话,我可以单独睡一床被子,就让我睡在旁边吧。”
他攀上陈常山的肩膀,语气黏黏糊糊的。
“我会跟六月一样乖的,保证一动不动。”
“我睡眠习惯非常好,不打呼噜,不磨牙,不抢被子,不踢被子。”
“我还是一个人形暖宝宝。”
又开始撒娇。
陈常山推开紧贴着的商枝,说道:“现在是七月份,不需要暖宝宝。”
“那……那我可以给哥哥讲故事。”
“拇指姑娘,丑小鸭,美人鱼……我会讲好多故事。”
商枝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不需要你讲故事,你快睡觉吧,都快一点了。”
拒绝的话说不口,就这样,也挺好的。
别以为他没看见,商枝侧身,分明在身后比出一个“yes”的姿势。
“赶紧关灯睡觉,要不然你就自己去客房。”
陈常山刚躺下,就听见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商枝整个人都蒙进被子里,再慢慢摸索向前,直到身体触到陈常山的手臂,才从被子里探出头。
“dāng,dáng,dǎng,dàng。”
“大变活人。”
他的脸浮上绯红,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笑容却轻松灿烂,果真是活力满满的年轻人。
“好了,睡觉,小叮当。”
陈常山将主灯关闭,只剩下一盏壁灯。
“给你留一盏小灯。”
“哥哥,你还记得我怕黑吗?真细心。”
“你就是全世界……”
“再不睡觉,我就把你拎出去。让你看看什么是全世界最狠心的人。”
不用想都能猜到商枝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夸到天上的彩虹屁。
我二十四岁的时候,有这么聒噪吗?
正想着,手腕被一只大手环住。
“小枝。”
“我想挨着哥哥,就这样嘛,可以吗?”
“随便你。”
我二十四岁的时候,有这么爱撒娇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陈常山陷入梦乡。
再次睁眼,晨光初照。
入目是一只棕色小熊,正在亲吻陈常山的鼻尖。身体被圈进商枝的怀抱,热烘烘的,皮肤沾上一层薄汗。
那只手还搭在他的肩膀,双腿被商枝夹住。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近得都能听见商枝的呼吸声。
单单是从商枝的怀里挣开,陈常山都耗费了一番功夫。
“常山,早饭做好了。”
大理石餐桌上,一杯普洱升起热气,再有一碟马蹄糕,一笼叉烧包。
“好久没吃到宋叔做的马蹄糕了。”
马蹄糕是母亲喜欢的,每隔两三日,餐桌上总会出现它的身影。
自陈常山幼时起,总是会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马蹄糕,那时候他就知道,这种味道称为家。
“要是想吃,随时让我过来做。”
宋叔知道,陈常山不愿意搬去北承湾,那是袁小姐留给他的成人礼物,他每次去,总是伤心。
“太过麻烦你。”
“本来就是该退休的年纪,却还要替我打理一大堆事。”
“常山,我一个人无儿无女的,能帮你,我很高兴。”
“宋叔......”
宋叔也是个可怜人,早年丧妻,中年丧子,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和陈常山一样。
陈常山一时失言,倒勾起老人的伤心事来,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哥哥。”
商枝睡眼惺忪,站在楼梯口,正好奇地盯着餐桌,是叉烧包!
“早安,宋叔。早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