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会滴眼药水。”商枝嗫嚅着,声音小得只有陈常山能听见,“我没有装,真的不会滴,每次都会滴不进眼睛里。”
“好了,那我帮你滴,可以吗?”他自然不认为商枝在装,这种事情有什么可装的呢?又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坐下来。”陈常山指了指一旁的收纳箱,“这样方便一点。”
瓶盖扭开,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审视这双眼眸。原本的清澈被红血丝掩盖,倒平添几分妖冶。
这样,就不像了,不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陈常山滴下药水,又眼睁睁看着商枝——躲开了。
“对不起,我下意识就躲了。”水珠顺着他的脸颊,隐入发丝深处,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没关系,再来一次。”
像索吻似的,陈常山抬起他的下巴。在身体做出反应的前一刻,将商枝禁锢在原地。
“不要动。”
啪嗒——
药水滴入干涩的眼睛,那些谨小慎微都会有人接纳。
“哥哥,谢谢你。”商枝睁开双眼,“你们收拾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他猛地站起身,吓得陈常山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小枝,下次起来要先说,差一点就撞到你了。”陈常山拧紧药瓶,“眼药水就放在我这里,不舒服你来找我,我给你滴。”
陈常山一转过身,就发现三组的人,一个个都在尴尬地假忙。只有陆英,完全没掩饰地开玩笑道:“陈工,我眼睛也不舒服,给我滴滴呗。”
“不舒服就去医疗点,我又不是医生。”陈常山搬起一个箱子装车,“还不抓紧收拾?”【1】
商枝坐了几分钟,周围人来人往的,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就跟在陈常山身边,递些小工具。
“你去坐着吧,不用你来。”陈常山从一旁扯出一个凳子,“闭着眼睛,休息一会。”
“哟哟哟,我们来。”余海月从一旁飘过,语气里满是戏谑,“陈工是心疼了吧。”
“海月,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在陈常山的语言压制下,没有人再打趣,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好了,抓紧收拾吧,商枝的脖子都要红透了。”陆英摆了摆手,才终于熄灭大家八卦的心思。
没有众人插科打诨,工作效率果然提高不少。
“让一让,让一让。”连秋石一口气端起最后三个箱子,每个箱子四五十公分,摞在一起把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听见连秋石的“预警”。
实在是吓人,实在是没脑子。
“你先把箱子放在地上。”陈常山两步并一步,赶过去托住箱子底部。
“放地上干啥,我直接搬到车里去了。”连秋石从侧边伸出半张脸,“相信我,陈工,我可是三组力气最大的男人。”
他说着还想再往前走,才抬起脚就踩到小石子,脚底一滑,险些栽倒在地。
“果然不能说,我还是放在地上吧。”连秋石小心翼翼地低下身子。
跟在后边的商枝看得清楚,那最上面的箱子摇摇欲坠,稍微一点点的倾斜,就可能会砸下来。
果然……
“哥哥,小心。”他死死地抱住陈常山,脚在砂石地上划出一个半圆,用身体竖起一道屏障。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迟滞,两人紧紧相拥,一切的语言哽在喉咙里。
陈常山恍若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收纳箱砸在商枝背上,却无能为力。
巨大的冲击力下,商枝闷哼一声,疼痛使他卸下力气。头埋进陈常山的肩膀,眼泪才没有在众人面前显露。
只有陈常山知道,泪珠一滴一滴砸进脖颈,一声声克制的喘息,无一不诉说着商枝的疼痛。
他小心翼翼地扒开压在背上的箱子,想要触碰伤口,又收回了手。
“小枝,哪里痛?”陈常山不敢随意挪动,只能在原地等待医生。
“哥哥,我不痛。”商枝抬起头,扬起一个苍白的微笑,虚弱得十分没有说服力,“就是砸了一下,没事的。”
“你是一个不诚实的小孩。”陈常山抹去他眼角的泪珠,“不过,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小孩。”
“医生很快就来,你再坚持一下下。”
“想哭的话,哥哥帮你擦眼泪。”
“没关系的,小枝今天保护了哥哥呢?”
“想要什么奖励吗?”
“哥哥都可以给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