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你怎么和陈工一起来的?”
美好的清晨,清新的空气,愉快的早餐,一切都被徐凌泉的发问打断。
此话一出,餐桌陷入安静。施箬兰是戏谑,陈常山是波澜不惊。
只有商枝,是尴尬。停留在口腔里的豆浆,还一不留神呛进气管,喉咙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
“没事吧。”陈常山递来一杯清水,放在商枝面前并解释道,“路上碰到,就一起过来了。”
“呃,是的。”泛红的眼眶,正水汪汪地盯着陈常山,“我们就是碰巧遇到了。”
“碰到就碰到呗,你那么紧张干吗?”
徐凌泉瞧瞧商枝,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陈常山,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遗漏了。
“你突然那么问,吓到我了,不行吗?”
商枝手疾眼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个水饺,企图用食物堵住他的嘴。
“好了,快点吃完饭,我们该去准备了。”施箬兰似乎接受到求救的信息,抓起一个包子,就把徐凌泉拖走了。
两人的动静不小,人都走远了,还能听见徐凌泉的反抗:“我还没有吃饱呢?你怎么就把我拖走了?你最近老是这样……”
陈常山早已经不是毛头小子,就自然明白施箬兰为什么总把徐凌泉拖到一边。
徐凌泉的迟钝,简直已经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就这还喜欢商枝,根本没有人帮你啊。
或许是昨夜睡梦太深,或许是认为胜券在握,陈常山还有心思操心徐凌泉的感情。
“哥哥,对不起。”突如其来的道歉,比徐凌泉的发问还让人措手不及。
商枝低下头,头发遮挡住他的脸颊,只能听到哽咽的声线,“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睡着了。”
“没关系的。”陈常山将纸巾递到他面前,就瞧见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豆大的泪珠流出眼眶,在地面上砸个四分五裂。商枝抽抽搭搭地打着嗝,那肩膀一耸一耸的,看得陈常山都有些于心不忍。
“好了。”商枝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陈常山只好拿起纸巾,亲手为他擦去眼泪。
“我都说了没关系的,不哭了。”
指腹碰到泛红的下眼睑,那温热的水汽仿佛萦绕在心头。陈常山的语气愈发轻柔,他不胜其烦地说道:“没关系的。”
温柔是杀人的利器,让人沉沦,让人放松警惕。
不知道哪一点,触动商枝的心弦。眼泪争先恐后地跑出眼眶,他扑向陈常山的怀里,哭得震天动地。
陈常山没有再问原因,只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商枝的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没事的,没事的……”
平静接受他的宣泄,耐心安慰他的崩溃,安静等待他的恢复。
是陈常山现在能做的所有事。
小孩似的。
外套裹紧商枝,只留下毛茸茸的头发露在外面。幸好餐车里只剩他们两人,不用担心“害羞”的问题。
直到胸前留下一大片水痕,商枝才后知后觉地退出怀抱。
大概是因为迟来的羞愧,他双手将脸挡得死死的,只敢从缝隙里偷看陈常山。
于是,当陈常山想拨开他的手时,他先一步站起身。
“我,我先走了,哥哥。”
商枝维持着双手挡脸的动作,转身离开。动作十分干脆,连绊倒的椅子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只留下陈常山呆愣在原地。
【哥哥,我先走了,今天要拔营,我可能会很忙,就没时间来找你啦。】
还没过去两分钟,手机就收到商枝的短信。
这算什么?他泣不成声,他落荒而逃,他避而不谈,他,到底是为什么?
陈常山心里画出一个巨大的问号,还没来得及堪破答案,手机闹铃就响起。比赛要开始了,他只能将情情爱爱先放到一边。
SS6赛段围绕红白山进行,形成一个环形赛道。三组用时四小时五十二分钟,排名第五。
“陈工,小枝又来了。”陆英一抬头就看见帐篷外的商枝。
陈常山真搞不明白,只短短三天,别说是一组,就连整个MG车队,八成以上的人都认识商枝。
“我等你。”或许是怕打扰他们,商枝并没有出声,只是绕到更靠近陈常山的一边。
“小尾巴”再次回归,继续笑脸盈盈地散发活力。
陈常山将精力投入到工作的繁忙里,渐渐地就忘记了早上的事情。这一瞧见他,才想起来。
“你忙完了?”一走近才发现,那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仿佛一张蜘蛛网,将眼白隔得四分八裂。
“嗯。”商枝抬起手,还停在半空中,就被轻拍了一巴掌。
“不要揉。”陈常山从兜里掏出一只眼药水,递到他面前,“滴一下,可以缓解。”
“哥哥。”接过瓶子,他却没有动作,食指一个劲儿地紧扣着拇指的角质层。
“怎么了?”清晨的泪痕还清晰地留在衣料上,商枝一安静,陈常山都有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