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小梁,那个叫林清言的学生怎么样?”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教师端着大瓷缸悠悠地问道。
“严老,这是他的试卷,您看。”梁国强起身把手中林清言做的试卷送到了老教师的面前。
“哟,这孩子字写得不错,笔走龙蛇,铁划银钩,一看就知道练过。”当然练过,上辈子大哥林清一笔一画教出来的,两兄弟的字很像,属于那种苍劲有力型。
“不仅字写得漂亮,答案也都对。”
“都对?”
“是的,作文我都挑不出毛病。”
严老把林清言的试卷上下翻看一遍,很完美,都可以作为参考答案了,“我听校长说,他给希望小学留了一份很有用的学习资料,是个好孩子,这次你捡到宝了。”
作为宝的林清言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刚开学两天,他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被人堵了。
他一个人,对方三个人,领头的男学生上来就一句话:“你就是林清言?”
整得林清言以为自己在八十年代遇到了校园欺凌。
“我是,你有什么事吗?”没带怕的,林清言学过不少防身术,当然也是他上辈子大哥林清教的,外加大哥的对象原墨,两人看他天天在房间里献身于教学事业,害怕他身体会垮,特地教了他一套拳法,每天练一练,强身健体不在话下。
“听我舅舅说你成绩很好。”
“还行。”成绩这事,林清言完全不虚。
“那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这道数学题,我想半天都没做出来。”领头男画风一转,从身后拿出一个数学本。
“就讲题?”
“是的呀。”
“那为什么你们三个人一起来?”不像学习的,就像找茬的。
“哎呀,这不是他们也有不会的,不好意思说,让我打个头阵吗?”领头男颠覆了林清言对八十年代学生的印象,他以为这个年代的学生都非常含蓄,羞涩的,原来每个时代都有社牛的。
“果然不能刻板印象。”
“你说什么?”林清言说的很小声,领头男没听清。
“没有,不是要讲题吗,去亭子那边,可以吧?”
久违的家教课,林清言讲得很流畅,领头男听得很认真。
“哦,原来是这样,我懂了。”领头男转身看了看同伴:“你们两个的学会了吗?”
“会了。”
“会了。”
“谢谢你,林同学。”
“不用客气。”
“林清言,交个朋友吧,我舅舅是你们班主任梁建国,我叫郑佳明,我在二班。”
就这样,林清言遇到了他的第一个朋友,一个每次考不好就来找他补课的朋友。
初中生活对于其学生而言说不定还有些枯燥,但在一中的校园,每天天不亮就有在教室里背书的学生,再加上初中开设了新的学科——英语,那简直就是学生之敌。
背英文字母表,背单词,不标准的比比皆是,郑佳明一个头两个大。
“清言,我要死了。”
林清言头都不抬,不想搭理这个鬼哭狼嚎的人。
“清言,英语太难了……清言,啊……”
“小声点,不要吵到其他的学生。”
“清言,你为何如此冷酷无情。”这熟悉的琼瑶式话语。
“你是不是看了琼瑶的小说?”
“小说?清言,你竟然还有时间看小说。”郑佳明心里那个不平衡啊。
“没有,不是,算了,当我没问。”忘了这个世界没有琼瑶阿姨了,“你最好快点背,我等会儿要去一趟办公室。”
“我舅舅找你的?”
“嗯。”
“有什么事啊?”
“不知道,等会儿就知道了。”
“老师。”林清言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清言,来了啊,这边坐。”梁国强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清言,这次找你来,是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你看一看这份报纸。”林清言拿起报纸,有一个版面报道的是少年班的新闻。
“老师,您想说什么?”
“清言,你想不想进少年班?如果想的话,学校可以往这方面培养你。”这是学校的意思,梁国强并不是特别同意,孩子们还小,直接就送到大学,以后如果跟不上,孩子们会怎么样呢!
“老师,我不想去。”少年班,完全不在林清言的计划中,他想参加高考,进入京大。
“真的不想去?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我想得很清楚。”
“老师知道了,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老师,那我回去了。”
“严老,您也听到了,孩子不想去,学校总不能硬逼着他去吧。”
“小梁,我这不是没说什么吗?”严老从隔间走了出来,“找个时间,把这孩子带到我家去。”
“严老,您是打算再收学生?”严老是文学界的大人物,一点不掺水分的那种大佬。
“没有,只是看看。”
看一眼就能瞧上的好苗子很难找的,碰巧,严老找到了。
“清言,吃完饭,记得把这本书带回去翻译。”
“老师,您是不是忘了我今年要中考的。”林清言无声叹气。
稀里糊涂的认了一位老师,他就再也没闲过,就连轻语专栏的稿子,已经变成三个月一封,主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简直要变成喷火龙。
“清言,别听你老师的话,多吃点肉,你还在长身体呢。”
“谢谢师母,还是师母疼我。”林清言扒拉一口红烧肉。
“就你惯他,我听佳明说,清言早就开始学高中的课本了,而且他还有时间给班里的学生整理复习资料,都把小梁的工作分担完了。”严老向老伴叫屈,他自己的学生还不能使唤了!
“哎呀,那是帮助同学,是好事,清言才十四岁,你千万不要累着他。”师母是非常心疼清言的,这孩子自从做了老伴的学生,忙得昏天黑地。
“清言,你爸爸的生意怎么样了?”
“开始盈利了,还不错。”林永安在市里开了一家店,做家具家电生意的,营业执照还是郑佳明帮的忙,他爸是工商局的。
“我堂哥在店里帮忙。”林清正在镇上学了两年家电维修后,听说三叔开了店,就进城了当技术人员了。
“那挺好,一家人,知根知底的,你堂姐呢?现在在三中怎么样了?”
“能占年级前二十名。”林清言留给希望小学的资料发挥了大作用,毕业的学生有五六个考进了市里,虽然没有进一中,但是考进了市里的其他中学,考中的学生家长一起去了林家村,给林清言家送了一面锦旗,他家没人,是林永康帮忙接收的。
“清言,今年暑假,你跟我去一趟南市。”
“老师,去南市做什么?”
“带你去见见我的老友。”就是炫耀一下他的学生,当初收了林清言后,严老打电话给他的好友,那真是能把林清言夸出一朵花,结果老友说他也收了一个学生,夸得比严老还厉害,严老不服气,心里憋着一股气,这几年两边都没有时间,前几天又聊起学生这事,不行,还是要见面一较高下,两个老顽童就把时间定在了暑假。
“清言,到时候你不要什么都听老师的,他那个老朋友是教美术的,跟他专业都对不口,他非要带你去跟那人的学生比较,你听听,这事对吗?”师母专业拆台三十年。
“师母,您放心,我一定不会都听老师的。”
“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是吧,在我面前,大声密谋。”严老要气死了。
“没有,老师,您喝口茶。”好说歹说,严老最终算是满意了。
林清言离开严老那里都八点了,回到家,没人,林永安比他还忙。
翻了翻书桌上的复习资料,还差一些,林清言打算今天整理完。
十点钟,林永安回来了,看到二楼的灯还亮着,知道儿子还没休息。
从厨房倒了一杯牛奶,林永安端了上楼,敲了敲门,“清言。”
“爸,你回来了。”林清言打开房门。
“你别熬夜了,喝了牛奶早点休息。”
“谢谢爸。”林清言喝了一口牛奶,“爸,我听哥说,大姑去找你了。”
“你大姑想让清玉来店里做导购员,那个服装厂似乎经营不下去了。”
“您答应了吗?”
“还没,我还在考虑。”林清正能进店里完全是他会修家电,做的是技术人员,现在店里不缺人,把清玉安排进来也完全没有用。
“不需要的话,您就直接拒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知道了,你别操心这些事。”
“爸,暑假我要跟老师出去一趟。”
“好,需要带什么东西吗?我给你准备好。”
“买一部手机,方便联系。”
“包在爸爸身上,肯定会给你挑一部功能齐全的。”
“不用,能打电话、发短信就可以。”
“好吧。”儿子的物质欲极低,林永安早就知道了,就不该多嘴,直接买回来不就行了,“你早点睡。”
“啊,终于考完了,累死个人。”郑佳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觉,“清言,我们明天去玩吧。”
“你看看我包里的著作,再说这句话。”
“你真是太惨了,怎么还有一本要翻译,不是说要去南市了吗?”
“出去跟干活是两码事,活永远做不完。”
郑佳明非常同情林清言,他做出一副要拥抱的样子:“来,兄弟的肩膀给你靠一下。”
“你还是留着给别人吧。”林清言接受无能。“我要走了,暑假别来找我,家里没人。”
寒暑假,去林清言家里的人永远都有郑佳明一个,就连林家村,郑佳明都去过两次,美名其曰,要看一看孕育天才的风水宝地。
“那我去找清正玩,他肯定有时间。”
“我哥要工作的,你不要打扰他。”
“切,又不是天天都上班,总有休息的时间。”
“那就随便你了,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暑假有事可以联系我。”
“你终于买手机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用呢。”
“需要才有用,不需要天天抱着手机。”
“你可真是……手机这么伟大的发明都吸引不了你,我看你就跟书本过一辈子吧。”
“别贫了,快记号码。”智能手机,平板,掌上电脑,林清言见过的太多了,现在这手机对他而言只有通话的功能而已。
“知道了,林夫子。”林夫子是一中学生对林清言私下的称呼,其他人说出来就很尊敬,郑佳明这货一说调侃意味十足。
时间过得很快,今天就要出发去南市了。
“清言,爸给你装了一些钱在行李箱,说不定你能用到的。”
“好,老师说这次去要一个月,有信件寄来的话,先不用管。”
“清言,你那些读者的信件怎么办?”
“先收起来,等空闲了我再看。”这些年的读者信件,林清言并没有放在一旁不管,他认真看过后,把需要回复的都回了。
这几年,稿子更新慢,失去了一部分读者,只有一些老读者还在坚持给林清言写信,稿费已经不是林清言的主要收入了,光他整理的复习资料,学校没白用,都发在了林清言的奖金里,更别说他帮着严老翻译文献。
“你看看,还有需要带的吗?”
“没了,这些就够了,爸,你不用送我了,我直接去老师家。”
“好,有事一定要和爸爸联系,照顾好你老师,我去店里看看。”
路途并不遥远,一路畅通无阻,距离南市还有五十公里。
“清言,你看,南市的田园风光跟我们那是不是大不相同?”
“是的。”南市有点像林清言上辈子的家,看着窗外的风景,林清言走神了,他好久没想起青山镇了,时间越久,他恍惚分不清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蝴蝶化周,所以在起笔名时,叫轻语,上辈子,他有个龙凤胎姐姐叫林清语。
“我好久没来这里了,真有些怀念。”严老跟老朋友很多年没见了。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了。
“清言,到了,我们下车。”
林清言一下车就能感受一阵凉意,在炎热的夏天,还能这么清凉,肯定很靠近山。
放眼望去,果然在半山坡上,树木茂盛,景色优美,建筑华丽。
“老李。”
“老严。”
友人相见,是一大喜事,李老先生的年龄看起来跟老师差不多,他身边站着一个少年,应该就是他的学生了。
林清言扶着严老向李老先生走去。
“老李头,你怎么都拄着拐杖了!?”严老很是唏嘘。
“这两年腿疼,不就拄着了,看你这神采奕奕的样子,身体还不错。”
“我也老了,不抵从前了。”
“这位就是你天天夸在嘴边的学生了?”
“那当然了,清言,跟老李打个招呼。”
“李老师,您好,晚辈林清言。”就在林清言话音刚落下的一瞬间,李老身边的那位少年抬起眼眸,深深地注视了他一眼。
“不错不错,小瑾,你也跟老严打个招呼。”
“严老师,您好,晚辈年若瑾。”
“你这学生也不错。”
小瑾?林清言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把视线转向年若瑾,发现对方正在看他。
这时候移开目光也不好,林清言只能开口道:“你好,我叫林清言,叫我清言就行。”
“我是年若瑾。”年若瑾说着还向林清言伸出了右手。
这是要握手?这个社交礼仪,林清言来这里八年,第一次遇到。
抬起手,林清言轻轻触碰了对方的手指,就松开了,反倒是年若瑾收回手后,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张了张右手。
“小瑾可是很少跟人交朋友的。”
“那说明你的学生有眼光。”
“老严头你……”李老的拐杖往地上磕了两下,就要跟严老争辩一番。
“老师,我们先进去吧,茶水都备好了。”年若瑾及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还是我们小瑾贴心,走吧,老严头,到后院再谈。”
李老先生家里的后院设计类似园林,看起来是个写生的好去处。
年若瑾把茶水端来,每人身前各放了一杯。
“清言,会下棋吗?”李老刚才被严老抢了话,这次他就要找回场子。
“会一点儿。”会一点儿纯属谦虚,严老听到清言这样回答,瞬间稳如泰山,他眯着眼睛笑了笑。
“那正好,小瑾也会一点儿,你们两个下一局,我和你老师聊聊天。”
“好的,老师。”
四人坐的是一张石桌,桌面上刻有棋盘,年若瑾取出棋罐,“黑还是白?”
“白。”
年若瑾执黑,先落一子,林清言执白紧随其后,两人下棋速度极快,似乎没有多余的思考。
观棋的李老和严老刚开始还聊了两句,随着林清言和年若瑾的落子,渐渐就没人再说话了。
两人都属于步步为营那种人,表面不见刀光剑影,实际上杀机重重,第一局林清言险胜一子,第二局年若瑾胜,第三局两人直接打成了平手。
“好了,老李,不要让孩子们费脑力了,清言上午坐车肯定累了。”
“老严,看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心疼学生,小瑾,把棋罐收一收,我们去客厅。”
“好的,老师。”年若瑾走到李老身边想搀扶他,被拒绝了。
“你和清言先去,我跟老严慢慢走,不碍事。”李老先生顿了顿,继续说道,“清言,你跟着小瑾走,你的房间在二楼,先去休息一会儿,想吃什么跟小瑾说,饭菜还在准备中。”
“好的。”
林清言跟着年若瑾去了二楼,途中两人都没说话,都不是自来熟的性格,比得就是你沉默我更沉默。
“这间是你的房间。”年若瑾在二楼右边第二间房门口停下,顺手打开了房门。
“谢谢。”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都可以。”
“好的,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先下去了。”
林清言关上门后,松了一口气,他无比想念郑佳明,一个永远不会冷场的人。
门外年若瑾站了一会儿才走的。
饭桌上,两位老人看出了孩子们都有些拘谨,他们做了一个促进孩子们友谊的决定。
“清言,你午休后,让小瑾带你去山上转转,行吗?”
爬山,一项互帮互助的活动,肯定能促进两个孩子快速成为好朋友。
07
“可以。”林清言没穿越之前的老家就住在半山腰,爬山跟玩一样。
“小瑾,你呢?”
“可以。”
“那就行,你们两个一起好好玩玩。”
下午两点钟,林清言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从房间里出来,到了一楼,年若瑾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收拾好了,你呢?”
年若瑾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从他见到林清言的第一眼起,他就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可是他没有见过林清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年若瑾,你怎么了?”林清言有些疑惑,伸手在年若瑾的眼前晃了晃:“我们不出发吗?”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脑海中如一片缠绕的乱麻,年若瑾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等一下,外面现在太阳还挺大,你不戴帽子吗?”
“我没带帽子来。”年若瑾没去爬过山,锻炼身体都在家里,至于帽子,他只有那顶黑色的冬帽。
“你等我两分钟。”林清言几步上了楼梯,回到房间从行李箱中又翻出一顶白色的帽子后迅速跑下来。
“给,戴上吧,这是新的。”
“谢谢,回头我给你再买一顶。”要不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年若瑾不会收陌生人的东西。
“不用客气,那我们出发吧。”
两人出了大门往山上走时,严老和李老正悠闲地坐在躺椅上远远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老严,清言还挺会照顾人的。”
“那当然,别看清言不爱说话,其实他外冷内热,对身边的人很好。”
“我看了清言翻译的那些文学作品,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个份上,不容易。”
“你家小瑾也不错,那画技,深得你的真传。”
“小瑾的作品差了一点儿感情。”
“人孩子还小,长大就有了。”
李老摇了摇头,没说话,他希望会有。
林清言爬了一个最安静的山,要不是身边有脚步声,还有轻轻的呼吸声,他有种自己一个人走在青山的感觉,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安静地享受大自然。
两人体力都不错,爬到一大半,人不是多累,但身上出汗了。
“我们在凉亭里歇一会儿吧。”
“好。”
“给。”林清言从兜里掏出一小瓶水,递给了年若瑾。
年若瑾的眼睛微微睁大,接过水后,又瞄了一眼林清言的裤兜。
“不用看了,还有一瓶,在左腿。”林清言把左腿伸到年若瑾面前,从膝盖位置掏出了另一瓶水。
“你的衣服真神奇。”年若瑾的衣服中规中矩,很是讲究,不像林清言这种一个裤子还有几个大兜。
“这是我老家集市上买的。”其实是郑佳明买的,他看见这种裤子后,感叹这衣服完全就是过年必穿神裤,那么多兜,可以放瓜子、糖果、花生,还不显得臃肿,当即买了两条,其中一条硬塞给了林清言。
这衣服被林清言压在了箱底,林永安收拾的时候,忘记拿出来了,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我没有去过集市。”热闹和年若瑾无关。
“南市可能没有我家那样的小集市。”
“这个我不知道。”
“你……”
“嗯?”
“没什么。”年若瑾既不是自闭症患者,也不是社恐分子,他的心中自有天地,不需要任何人的质疑,林清言问出来反而显得多余,“我们继续走吧,山顶有更美的风景等着我们。”
爬到顶峰,清风拂面,风景秀丽,林清言坐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下,俯瞰着大地,他呼吸着大山的味道,久违的心旷神怡。
“我家的山上有一座寺庙,叫龙泉寺,我奶奶说,寺里的泉水喝着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你喝过吗?”
“喝过,很甜。”龙泉寺的泉水是真的甜,“可惜以后喝不到了。”
“是因为寺庙破败了吗?”
“不是。”林清言无奈地笑了笑,时空转换,青山依旧在,只是不是他心中的那座山了。
察觉到林清言没有深聊的意思,年若瑾不再多问,两人静静地坐在山头看风景。
“走吧,太阳要落山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嗯。”碧空红霞,今日乘兴而归。
通常人会有爬山后遗症,腰酸背痛腿抽筋,林清言就没有,初中三年,每天风雨无阻起来跑步,身体倍棒,年若瑾同样练了多年武术,这点儿体力劳动不算什么。
当六点的生物钟准时唤醒沉睡的人,林清言穿好衣服后拉开了窗帘,清晨的太阳微暖,林清言感受着阳光的馈赠,伸了个懒腰,向庭院望去。
庭院深深,少年画画,很有年代感的场景,如果林清言是个摄影师,他一定会拍下这唯美的一幕。
可惜他不是摄影师,早起锻炼身体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清言,这边的路你不是很熟,不要跑远了。”严老先生正在打太极,看到林清言这一身,就知道他要出去晨跑,“不如你跟我一起练太极?”
“不了,老师,我就在附近跑一会儿,不会走远的。”
半个小时后,林清言一身大汗的回来了。
“喝水。”画画结束的年若瑾递给了林清言一杯凉白开。
“谢谢,我先上楼换身衣服。”
李老先生和严老先生看到这场景,对视一笑,爬山计划通,两个孩子这不就交流了。
“小瑾,今天我和老严要去见老朋友们,你一起去。”
“老师,我……”李老先生知道年若瑾小时候的经历,以前没带他参加过聚会,这次突然让他去,年若瑾本能地想要拒绝。
“清言跟你一起,你们两个做个伴儿。”
“我知道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上车前,严老偷偷叮嘱林清言,聚会上多照顾年若瑾,那孩子有点儿腼腆。
“我明白老师的意思。”年若瑾腼腆吗?一点儿也不,他不想参与人世俗事,仅此而已。
聚会的地方是一家百年老字号茶楼,名为沁园香雪,环境清幽,历史感浓厚,侍者穿得是民国的服饰,上个世界的感觉油然而生。
茶楼包厢内坐着三男两女,都是年过花甲的老者,简单地寒暄过后,五人对严老他们带来的两个小辈很是稀奇,围着林清言、年若瑾问了很多问题,能回答的林清都说了,答不上的的笑而不语,有时还能替年若瑾把话题接过来。
诗词歌赋,全都被问了一遍,两人还展示了书画功底。
一天下来,最开心的莫过于两位老师,收获到昔日同窗好友羡慕的眼神,可谓是心情极度舒畅。
聚会真累啊,林清言对这样的场合不反感,但是也谈不上喜欢。
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林清言正准备休息了,几下敲门声唤起了他。
“有什么事吗?”门外站着的是年若瑾。
“谢谢你今天帮我,还有,这个给你。”年若瑾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他手里拿着一顶简洁大方的帽子,林清清认得这个牌子,是国外的,价格不低。
“你不用送这么贵的帽子给我。”
年若瑾没说话,手一直固执的向前伸着,有种林清言不接他就不走的倔强。
“那好吧,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林清言拿起帽子戴在了头上,“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年若瑾小幅度地抿了一下嘴。
“如果你以后不想说话,但又不得不搭理对方,就像我这样微笑,”林清言做了一个21世纪社畜最熟悉的表情,职业假笑。
别看笑的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清言这一套玩得很溜,上辈子的大哥林清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耳濡目染下,林清言就算性子冷了一点儿,但在人情世故,待人接物这块做得都不错,来到这里几年,虽用得不多,技能没丢。
“谢谢,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年若瑾心里想着,如果能有一个林清言这样的朋友,必定很好。
“你这么晚还要回家吗?”
“这段时间不回了,老师给我布置了任务,我需要在后院作画。”
“那你住哪里?”
“左边第二间。”
“那你早点睡,晚安。”两人一左一右,难怪林清言没碰到过他。
“晚……晚安。”年若瑾说起晚安两个字很生疏,家里人没人跟他睡前还来个告别。
余下的日子里,林清言翻译著作,年若瑾庭院作画,交流虽然不多,氛围却很和谐。,严老先生和李老先生偶尔出去社交时,都没带着他俩,给了两人极大的相处空间。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林清言的翻译搞完了,年若瑾的作品却出了点儿问题。
“你怎么了?”年若瑾一直没动笔,林清言察觉到不对劲?
“老师说我的画不过关,要重画。”年若瑾有些挫败。
“为什么?”林清言这个外行人看出不出有什么缺陷,风景如画,画如风景,很美。
“我不知道。”
要在画里注入感情,你的作品才能活过来,李老先生经常跟年若瑾说这句话,可是他不理解。
连续两天,年若瑾的心情都十分低落,饭都没怎么吃。
第三天早晨六点多,年若瑾依旧呆坐在画板前,林清言看不下去了。
“走。”拿掉年若瑾手中的画笔,林清言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真实的情感需要认真体会,光坐着可没什么用处。
林清言花了两天的时间了解南市的方方面面,为此他还专门向李老先生请教了南市的人文地理,奇人异事。
他带着年若瑾穿过南市的大街小巷,走一趟人间,聊一次过往,寻一场悲欢离合。
“怎么样?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气息了吗?”人生百态,酸甜苦辣皆有。
年若瑾用他的作品回答了林清言的这个问题。
李老先生的大嘉赞赏,足以说明年若瑾的画作活了。
“恭喜你。”林清言为年若瑾感到高兴,以后年若瑾的作品会更上一层楼的。
“我最想感谢的人就是你,清言,我……”年若瑾话音未落,林清言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嗯。”
林清言拿出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是林永安打来的。
“喂,爸。”
“清言,我是佳明,你快回来,林叔出事了。”
“我爸怎么了?”
“林叔叔遇到抢劫犯了,被捅伤了,现在人在手术室,清言你快回来。”
“我立刻回去,你帮我守着我爸。”林清言放下电话,立刻收拾行李。
“你爸爸怎么了?”
“我爸受伤了,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我要回安市。”
“你不要着急,我帮你备车。”年若瑾下楼把这事告诉了两位老师。
严老先生表示要一起回去。
“老师,我可以自己先回去的,您不用陪我。”
“你这傻孩子,老师在这边没什么事要办了,我们一起回去,立刻动身。”
“谢谢老师。”
“老李头,我带着清言先走了,常联系,回头再聊。”
“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清言,你不要着急,你爸爸肯定不会有事的。”父亲受伤,做孩子的最担心不过。
急匆匆地收拾好东西,林清言他们走了。
年若瑾扶着李老先生看着汽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林清言离开后,年若瑾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他每天依旧在画画,只是转头时看不到身边认真写字的人了。
在年若瑾的卧室床头柜里多了一张人物素描,还有一顶白色的帽子。
“爸爸,叔叔不理窝。”两岁的年小宝吐字还不是很清晰,就来找他爸爸年丰告状了。
“小宝,叔叔哪次理过你呀。”点了点儿子的鼻子,年丰把孩子抱在了腿上。
“叔叔对着画板发呆呢,上面画了一个人。”年小宝刚靠近,年若瑾就把画遮住了。
“画了一个人?谁呀?”没听说过小瑾画人物了呀,“走,小宝,我们去看看。”
“走!”年小宝拍手指向画室。
“小瑾,你在里面吗?大哥进来了。”年丰推开画室的门,年若瑾坐在椅子上,画板上没有画,是一张白纸。
“大哥,你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就是过来问问上次你让我买的帽子还喜欢吗?”年丰捏住儿子想说话的嘴,不让他乱说。
“应该是喜欢的。”想起林清言,年若瑾不自觉笑了。
什么叫应该?难不成帽子被小瑾送人了?送给谁了?年丰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有一百个疑问了,“喜欢就好,有想要的随时跟大哥说。”
年若瑾望着窗外,梧桐叶落了。
院内满地金光,有种寂静凄凉的美。
“爸,你别乱动,医生说你要修养三个月。”
“清言,爸真的没事了,你看伤口都愈合了。”
“您还是好好躺着吧。”
“清言,我都躺了两个月了,你开学这么久了,每天都回来,会不会耽误学业。”
“这个您不用担心。”
“清言,对不起呀,爸爸以后不那么冲动了。”林永安这次是见义勇为,不是他遇到抢劫犯,是他看见别人被抢劫,上前阻止的过程中被捅了两刀,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腿上,幸好凶手在慌乱中没捅到要害,再加上送医及时,林永安逃过一劫。
林永安醒来后看到病床前眼底青黑的林清言,心里很愧疚。
“我没有说不让您做好事,但前提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爸知道了,爸下次一定小心。”
“您记得就好,我先去学校了,有事您联系梁老师,他会告诉我的。”
“你赶紧去吧,学习最重要。”
“清言,你爸怎么样了。”梁国强从书柜里拿出一套卷子。
“伤口结疤了,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林清言毫无悬念进入了高一一班,没想到班主任还是梁国强。
“那就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要照顾家里,还要兼顾学业。
“老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这有一份省里的试卷,你拿回去做做看,如果有不懂得,再来问老师。”
“谢谢老师。”
林清言回到高一一班,绝大部分都没变,就连那小部分新面孔,他多多少少都见过,人际关系,不用重新适应了。
“清言,我舅舅找你干嘛?”这个班里最大的变数就是社牛郑佳明来了,跟林清言是同桌。
“试卷,做题,你要做吗?”林清言把试卷放在了桌面上。
“又做!清言,我记得你做了数不清的试卷了,我们才高一,不同拼成这样吧?”
“没拼。”林清言真心觉得这属于常规操作。
“一天天的除了闷头做题,你还能干嘛?外面新出了很多好玩的,你知道吗?”
“你要是再说废话,我就告诉梁老师,给你调位。”
“行行行,我不说了,就会拿舅舅吓我。”在郑佳明家里,梁国强这个舅舅算是可以治住他的人。
郑佳明安静了两个小时,等林清言试卷刷了两张才开口,诚信如小郑,不说就不说,“清言,我听说,今年高中有数学联赛,你会参加吗?”
数学联赛,就是从兴趣班到竞赛风的一个过渡,每年一中都会选取在数学方面成绩突出的学生集中训练,先到市里比赛,再到省赛,最后是全国赛。
“还不确定,有时间的话参加,没时间就算了。”前几年,林清言一心扑在文学上,没时间参与这个比赛,现在高中了,课业繁重,再加上林清言爸爸受伤了,不一定有空。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转眼间,高一结束了。
这一年,除了学习,林清言的生活没有其他的水花。
“清言,去年你没参加数学联赛,今年的历史联赛你无论如何不能再推了。”
建国四十周年,大领导在发言中提出“铭记历史,不忘先辈”八字,教育部下发文件,在11月15日举行全国历史联赛。
“从高三选人,不是更有保障吗?”
“校长说了,这次高一,高二,高三都会选,而你必须参加。”放着金牌选手不用,一中又不傻,“这次比赛是要上电视的,清言,还有两个月,你一定要慎重对待。”
“去哪里比赛?”
“南市。”
08
“小瑾,我听你班主任说,想让你参加这次的历史联赛,你怎么想的?”上电视的比赛项目,南市作为比赛地点,自然想向全国观众展现城市风貌,市教育局对此事尤为重视,连续下发好几个文件。
“我参加。”年若瑾听老师说过,林清言成绩非要好,说不定他会参加这次的比赛。
“真的吗?”弟弟如果参加比赛,肯定会获奖,到时候他就给弟弟颁奖,毕竟丰年集团作为此次比赛的赞助商,他就是颁奖嘉宾。
“嗯。”如果能见面,年若瑾就把礼物送出去。
时针一圈圈转动,两个月的时间,从市到省选拔,一中最终的参赛选手有两人,高二的林清言和高三的赵成才,带队老师是梁国强。
11月13日下午三人于学校出发,到了酒店先和本省其他选手汇合,共同探究答题战略。
“清言,成才,你们不用紧张,今天我们到了酒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才能见队友。”
“老师,我们住哪里?”
“这次的比赛地点在市体育中心,省里安排的酒店是附近的皇冠酒店,其他省的参赛学生同样会住在那里,你们记住一定不要和其他学生在酒店起冲突,这次电视台会安排人在酒店拍摄,一定要特别注意。”
“好的,老师,我们明白。”
林清言靠着车窗,蓝天白云迅速略过,逐渐闪现出南市的风貌,第二次来到这个城市,林清言想起了年若瑾,南市他认识的人只有李老先生和年若瑾。
分别的这一年,林清言偶尔会想起年若瑾,想起他安静画画的身影。
在林清言认识的人里,年若瑾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跟他相处,很舒心。
“清言,成才,我们到了,拿着行李下车吧。”
皇冠酒店,南市屈指可数的星级酒店,是丰年集团旗下的产业之一,接待来自全国各地比赛的学生,电视台来酒店全程拍摄,皇冠的出镜率会很高,年丰这一波投资绝对稳赚不赔。
林清言他们来得不算早,还有上午就到达酒店的学生,学生们穿着不同的服装,看得人眼花缭乱。
为了方便区分对手和队友,每个省都设计了自己的服装,林清言穿得是白衬衫,黑裤子,单看裤子没什么特点,主要是白衬衫后背绣了一副水墨画,是本省的标志性风物,十足的中国风。
“梁老师,清言,你们看,那是不是我们的队友?”赵成才指着酒店西南的拐角处,那里写了牌子。
“我看一眼。”梁国强往前走了几步,“是的,我们过去。”
梁国强和对面的带队老师握手寒暄了一会儿,相互介绍了各自的学生,又等了两个小时,参赛学生全部到齐。
一共九个学生,五位老师,高二高三段的学生有八个,最小的是个高一学生,他们市派了他一个人,看起来是个厉害的角色。
省里的工作人员是最后到的,来到后先把资料发给了各位老师,交代学生们明天上午八点准时到约定场所参加讨论会,最后给了房门钥匙就离开了。
“清言,这是你的房间钥匙,你自己一个人住可以吗?”
“可以的,老师您不必担心。”
“晚上好好睡一觉,不能熬夜,听到了吗?”
“好的,老师。”
林清言的房间号是301,放下行李箱,林清言给林永安打了电话。
“爸。”
“清言,你到了吗?”
“到了,正在房间休息。”
“那就好,等到你们比赛的时候,我一定在电视前守着。”
“不用一直等着,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我儿子要上电视了,这是天大的事,到时候我就在店里放电视,让清正他们一起看。”
“您的伤口还很疼吗?”受伤后,林永安的伤口阴天下雨都会疼,林清言给林永安找了一位老中医,这几个月正在治疗。
“不那么疼了,杨老先生说再吃两个疗程的药,就会彻底好了。”
“您养好身体再忙店里的生意,不要那么劳累。”
“我知道,爸爸心里有数,你比赛千万不要紧张,不得奖也没关系的。”
“那就先这样了,回头比赛结束我再和您说。”
一夜到天明,林清言早晨洗漱后,打开门,发现酒店来了很多拿相机的人,应该是电台的工作人员来拍摄照片的。
“梁老师,好多拍照的人啊。”赵成才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拍照片的,他有点好奇。
“不用害怕,他们只会拍领导要求的照片,拍多了浪费胶带,这种胶片摄影机很费钱的。”
“等会儿集会时,少说多听。”枪打出头鸟,多说多错。
讨论会一开始还挺和谐,大家都比较谦虚,氛围很平静,等到题目一出,学生们集中讨论时,那感觉就剑拔弩张了起来,特别是高一的那个学生,十足的激进派,为了一道题目能跟省城的另一个学生争论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领队老师出面,两个学生才平静下来。
“清言,历史为什么还能争执,这些题目的答案不都是固定的吗?”赵成才在最后一排偷偷和林清言嘀咕。
“那可不一定,不是还有正史和野史之分,可能都想要C位。”
“什么是C位?这是英语单词吗?”
“不是,我说错了,别说话了,继续听吧。”代沟,是不可逾越的。
上午三小时,下午两小时,结束后,林清言脑袋都是疼的,这还没上现场呢,他这一组的硝烟味都要冲出天际了。
饭后,林清言没跟着梁国强他们回三楼,他到酒店后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想要休息一会儿。
这个位置很隐蔽,不靠近的话轻易发现不了,正在闭目养神的林清言,突然听见了拐角处传来的声音。
“我知道你是走后门进来的,明天的比赛你最好一句话都别说。”
近在咫尺的霸凌?林清言仰起头望着天空,管不管呢?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不要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果不是你哥,你什么都不是。”
既然有哥哥,那就轮不到他管了,林清言想起身离开这里。
“年若瑾,你听到了没?是不是聋了?”
听到年若瑾名字的林清言脚步一转,去了拐角处。
的确是年若瑾,他低头站在墙角,看都没看前面威胁他的男生一眼,说实话,这副姿态比不说话还气人,果不其然,男生更生气了,一下子抬起了手,林清言就是在这时出声的。
“我劝你最好现在离开,不然……”
男生转身看到林清言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他是参赛的学生之一,只好愤愤走开,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了林清言一眼。
“人都走了,你干嘛还低着头。”林清言不认为年若瑾是能被人随意欺负的。
年若瑾设想过他和林清言见面的场景,可从来都不是这样子,无人在意的小角落,林清言笑着对他说:“年若瑾,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分外惊喜。
两人的影子被暖黄色的灯光无限拉长,长椅上这次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会被人堵在这里?”
“我参加这次比赛了。”因为想遇见你。
“我也参加了,这次我们是对手。”年若瑾一出现,林清言的战斗力就提升了,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比赛才有意义。
“老师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你信吗?”比赛就是分个高下,那些话都是安慰失败者的。
“当然不信,赛场如战场。”年若瑾不在意输赢,是没遇到想对战的人,去年的棋局,如果不是严老出言打断了两人,他们肯定要分出高下的。
谁人年少不轻狂。
“那战场见咯。”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上午好,您现在收看的是全国第一届历史联赛,下面有请第一组参赛选手,他们是来自……”主持人热情的念着台词,在后台来自全国各地的几十组队伍整装待发。
本次的比赛规则是抽签决定对手,两两一组比拼,答对一题10分,未答或者答错均不计分,答题时间为20秒,按铃抢答,以最终得分决定冠军,亚军,季军。
林清言所在小组编号是9,年若瑾所在小组编号是25,抽签过程中,两组没碰上。
林清言在整个比赛过程中,只要保证9组不会被刷下去,就没出什么风头,发挥平稳。
两个小时后,场上剩下十五组学生,林清言还是没遇到年若瑾。
“清言,你过来一下。”中场休息时,梁国强把林清言叫到了后台。
“梁老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