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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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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清,醒了,今天娘带你去看弟弟,好不好?”素娘点了点儿子婴儿肥的小脸,拿起榻上的衣物要给儿子穿上。

“娘,我已经三岁了,可以自己穿衣服了。”白白嫩嫩的小娃娃板着脸说话,特别有喜感。

“好,娘知道了,子清长大了,那娘转过身,你自己穿好不好。”

“好。”小短手拿起衣服有条不紊地给自己穿戴好,最后还给自己配了一双红色小鞋子。

“子清,你这鞋?”

“不是要去看弟弟吗?穿红色喜庆。”

“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小虎子说的,他姐姐出嫁,穿着一身红,可喜庆了。”

“你们这些小毛头呀,可别乱学,小心夫子打你们板子。”

“夫子才不会打我呢,在私塾,我的功课做得最好。”子清仰着小脸,一脸自豪。

村里的夫子,年轻时考上了秀才,可惜年近三十还未中举,就彻底放弃了,回到村里开了一间私塾。只要交得起束脩,凡是年满三周的孩子皆可去读书识字,在这一批孩子里,子清的功课学得最好。

“我厉害的儿子,你要自己洗漱吗?”

“要,娘,你快给我拿点吃的,我们赶快去英姨家。”

“就这么想去看弟弟?”儿子只见过颜家孩子一面,还是在对方睡着的情况下见到的,没想到回来后,一直念念不忘要去看弟弟。

“弟弟一直躺着,没人陪他,我要去陪他。”

颜墨是素娘未出嫁时闺中好友英芝的孩子,英芝怀胎八月时,颜家大儿子也就是颜墨的爹,外出做生意出了意外,英芝悲喜交加下早产了。

她的婆婆不知听信了谁的谣言,认为媳妇孙子克死了她的儿子,直接让人把还在坐月子的英芝连同早产的孩子一起丢出了家门。

那天下着大雨,要不是碰到素娘大哥路过,英芝娘俩可能早就就命丧黄泉了。

颜墨本身是早产儿,再加上淋雨,经过大夫的全力抢救,才保住了性命。这一年来,汤药不断,还不能见风,大夫交代过,一定要细心地养着,否则会有夭折的风险。

“英姨,我来了,弟弟呢?”英芝正在刺绣,闻言连忙放下针线活迎了上去。

“姐姐,子清,你们来了。”英芝摸了摸子清的头,“弟弟还在睡觉,子清要是去看弟弟,一定要小声一点儿,不能吵到弟弟,知道吗?”

“英姨你放心,我一定很小心。”

“那我带你去看弟弟。”

“嗯嗯。”

瞧着子清活力十足的样子,英芝红了眼眶。

“怎么哭了?”素娘拿出帕子给英芝擦眼泪。

“墨墨一直不说话,身体还不好,我对不起他。”

“这又不是你的错,干嘛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姐姐,我太没用了。”

“你怎么没用了!你没日没夜的刺绣,不就是为了养活墨墨吗?身为娘亲,你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我相信墨墨能感受到,他会好起来的。”

“英姨,不哭,给你糖吃。”子清从袖口中拿出一小块糖糕,是他昨天省下来的零嘴。

“谢谢子清,英姨不哭了,你留着自己吃。”

“那我等会儿给弟弟吃,他一定会喜欢吃的。”

“嗯,如果弟弟能醒来,你可以送给他。”

小院只有三间房,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卧室。

英芝打开门,三人进入室内,英芝快速地又把门关上了。

“英姨,你为什么要关门?”

“太夫说,弟弟不能见风。”

“可是屋里不舒服。”子清还不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整个房间里密不透风,空气很浑浊,小孩子在里面呼吸不畅,心里闷闷的。

英芝早习惯了这样的环境,素娘一个大人也没什么感觉,两人并不理解子清说得不舒服是什么意思。

“子清,弟弟就在床上,你不是要去看他吗?去吧。”

“好的。”子清迈着小短腿走到颜墨床边,弟弟看起来小小的,又白又可爱。

子清慢慢地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颜墨的脸颊,好软啊。

在床前站了一会儿,子清从袖袋中拿出来一个三角形的平安符,听说这是他小时候,祖父在一个非常灵的寺庙求来的,子清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离身。

把平安符戴在颜墨细小的手腕上,子清小声地和颜墨说着话:“弟弟,你快点好起来,我给你留了好吃的糖糕。”

素娘和英芝坐在桌边谈话,没注意到子清的小动作。

没过一会儿,子清突然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娘亲,英姨。”

“子清,刚才英姨就说过不能喊,弟弟在睡觉。”素娘担心儿子吵到墨墨。

“弟弟醒了。”子清指向床边。

“什么?”英芝一下子站了起来,墨墨从未在白日醒来,他只有在夜间才会醒一两个时辰。

“姐姐,墨墨真的醒了。”小跑到床前,英芝看着儿子睁开的双眼,心情无比激动。

“英姨,你看弟弟醒了,他刚才还抓着我的手指。”说完,子清就把手指放在颜墨面前晃了晃,没想到颜墨真的想去抓他的手。

英芝这时候才发现儿子手上戴的平安符,这不是她家的东西。

“子清,这个是你拿给弟弟的吗?”

“嗯,我想要弟弟快点好起来。”

“这是子清的祖父去世前给的,子清一直戴着,从未取下来。”素娘在旁边解释了一句。

“那姐姐知道这是在哪个寺庙求的吗?”

“我不清楚,爹没有细说。”

“姐姐,我……”英芝觉得儿子能醒来,可能是平安符的功劳,可是这是子清的爷爷求给子清保平安的,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可转眼看着儿子的小脸,英芝又不得不开口。

“英姨。”子清扯了扯英芝的袖子。

“子清,怎么了?”

“屋里不舒服,弟弟不舒服。”

“子清哪里不舒服?”

“就是这里难受。”子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墨墨还以为子清在跟自己玩耍,也学着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还笑了一下。

“姐姐,你听到了吗?墨墨出声了。”这是英芝一年来第一次听到儿子的声音,不禁潸然泪下。

“子清,你还有什么感觉?”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英芝在这一刻认定子清肯定儿子的福星,否则无法解释,子清来了后儿子的所有反应。

子清跑到门口把大门打开,又跑到窗边,踮起脚推了一把窗户,没成想窗户从外面钉住了,纹丝不动。

“子清,你是说把窗户也打开吗?”

“嗯。”

“英姨马上就去把钉子拿掉。”

“英芝,小孩子的话不一定能信。”素娘担心英芝按照子清说的,会让墨墨病情加重,大夫说过不能见风的。

“姐姐,我相信子清。”不顾素娘的阻拦,英芝卸掉了窗户上的钉子。

阳光洒满卧室,清风涌进来,子清走到床边拉着颜墨的手,摇了摇:“弟弟,好玩吗?”

“呀……呀……”颜墨说话了。

“姐姐!我想求您一件事。”看着充满生命力的儿子,英芝屈膝就要给素娘下跪。

“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你一定要答应我,我才起来。”

“你是要那个平安符吗?”

英芝刚开始是想要平安符,现在不是了。

“不是,我想让子清每天都来陪陪墨墨。”

“每天?”这个要求素娘很为难,两家的距离不近,而且子清还要去学堂读书。

“我可以搬到姐姐家隔壁。”

“可……”

“姐姐,求求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要问问子清的意思。”素娘走到和墨墨玩得正高兴的儿子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子清,英姨说,要你每天都来陪弟弟,你愿意吗?”

“每天吗?”子清歪了歪头:“好呀,我想每天都见到弟弟。”

“姐姐,子清答应了,你是不是也同意了?”

“我同意了,但是,英芝,你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子清的身上。”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英芝叩首就要给素娘磕头,被素娘制止了。

“搬家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你不要耽误时间了。”

三天后,英芝花了大半的积蓄,才搬到了素娘隔壁,这里只有两间茅草屋,很是破败,可英芝不在乎,只要儿子能好起来,她付出什么都愿意。

那一天离开时,子清非要把平安符留给弟弟,连续三天,下学后就往英芝家跑,原墨白天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

英芝找大夫过来看诊,大夫很诧异,颜墨的身体在恢复,不出五年,就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样了,就连每天要喝的汤药也改为七日一次,英芝越发认定这都是子清的功劳。

“英姨。”

“子清来了,先喝点糖水。”子清端起桌上的小碗,咕咚咕咚几口喝完,就要去找颜墨。

“弟弟呢?”

“他在里面等你呢!你快去吧。”

“我这就去。”

素娘看着英芝扬起的笑脸,心里很是欣慰,英芝总算熬过来了。

“姐姐,谢谢你。”

“墨墨能好,是上天眷顾。”

如果老天爷真的眷顾她,颜墨的爹就不会死了,她们娘俩就不会婆婆赶出来了。

英芝不信老天爷,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子清才是颜墨的救星。

这话她不敢和素娘说,毕竟子清的爹上山采药后离奇失踪,多年来,素娘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她怕素娘认为自己疯了,不允许子清来看墨墨。

“嗯,姐姐说得对,感谢上苍。”

“家里还缺什么,我让大哥从镇上带过来。”

“什么都不缺,姐姐,绣庄的老板说,我的绣品做得好,被大户人家看中了,他会给我涨工钱。”

“真的吗?恭喜妹妹,就要苦尽甘来了。”

“是呀,我觉得生活越来越有盼头了。”

白驹过隙,四季更替,转眼间,五年过去了。

“娘,子清呢?”一整天没有见到子清,颜墨一进门就问正在做衣服的英芝。

“墨墨,不能没大没小,你要叫子清哥哥。而且你都这么大了,不能老黏着子清了。”

随着颜墨身体一天天好转,英芝对子清的执念渐渐淡去,心态也慢慢转变过来了。

“子清去哪儿了?”从颜墨记事开始,子清就在,他们没有分开过一天,就连颜墨学会说话时,开口都是子清两个字。

“姐姐带着子清去舅舅家了,好像晚上才能回来。”

颜墨坐在小凳子上眼巴巴地等到天黑,子清才回来。

“子清……”看到子清身影的刹那,颜墨眼睛都红了。

“怎么了?墨墨,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讨回公道。”颜墨四岁才上的私塾,因为身体原因,比同龄人矮了一个头,其他小朋友嘲笑颜墨没爹是个矮冬瓜还是个药罐子,全部都被子清带着小虎子揍了一遍,从此,村里的孩子再也不敢嘲笑颜墨了。

“你不见了,我害怕。”颜墨紧紧扯着子清袖口。

“对不起,墨墨,下次我出去一定和你说。”

“晚上我要跟你睡。”

“墨墨,子清哥哥出去一天,肯定累了,你就不要打扰他了。”在颜墨两岁那一年,英芝为了让儿子好的更快,还把孩子送到子清家,跟子清同睡过很长时间。

可现在墨墨身体好了,英芝很矛盾,一方面很感谢子清,另一方面又害怕颜墨太依赖子清。

“不要,子清,我要和你一起睡。”颜墨很固执,眼泪都流下来了。

“英姨,就让墨墨跟我一起睡吧。”子清不忍心颜墨掉眼泪。

“好吧,子清,又麻烦你了。”英芝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去给颜墨拿衣服了。

“墨墨,不能玩水,快点洗。”颜墨拍打着木桶里的热水,水溅在了地上和子清的身上。

“子清,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洗了。”以前他们两个还一起洗澡呢。

“我长大了,木桶装不下两个人。”子清比颜墨高了至少十公分。

“那是你比我大两岁,我以后肯定会和你一样高的。”

“好,墨墨一定会比我高,伸手。”颜墨乖乖伸手,子清把人从木桶里抱出来,擦干他身上的水珠,穿好里衣,将颜墨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我去把水换了。”

“嗯,你要快点回来。”

“好。”

子清洗完澡躺在床上,颜墨就黏了过来。

“子清。”

“嗯。”

“我们明天一起去上学。”

“好。”

“晚上还一起睡。”

“那要看英姨答不答应。”

“哼……”颜墨撅了噘嘴,把脸埋进了子清的胳膊,不想说话了。

颜墨等了半天,以为子清会来哄他,他抬头一看,子清已经睡着了,颜墨用头狠狠撞了子清胳膊两下,才气哄哄地睡觉。

第二天起床时,颜墨很有骨气的一早晨没搭理子清。

想起昨晚和颜墨说话时,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子清下学后,就去林间捉了一只小兔子来哄颜墨。

“墨墨,送你个礼物。”子清把装着小兔子的笼子递到颜墨跟前。

“好可爱的兔子呀。”

“喜欢吗?”

“喜欢,特别喜欢。”颜墨开心地扑到子清的怀里,“子清,你真好。”

“当然好,这是子清等了好久才捉到的。”小虎子不明白子清为什么要对颜墨这么好。

颜墨这小子手段可阴险了,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颜墨私下里把跟他作对的那些人整得很惨,就只有子清,才把颜墨当成无辜的小可怜。

“子清,小虎是不是对我有意见?”颜墨抱着子清的胳膊委屈巴巴的。

又开始了,小虎子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颜墨这小子要装可怜了。

“没有,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不要在意。”

“哦……那我们给兔子起个名字,好不好?”

“就叫它……”小虎子竖起耳朵准备听子清取个有文化的名字,结果子清的下一句是:“小灰。”

“小灰真是太好听了。”颜墨把这个名字捧上了天,“我们一定要把它好好养大。”

累了,毁灭吧,小虎不想说话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在子清十六岁,颜墨十四岁这年,养了八年的小灰突然生了一窝小兔子。

“怎么回事,是谁干得?”颜墨气炸了,养了八年的兔子不知道被哪只野兔子给拱了。

“哈哈,说不定是小灰自愿的。”小虎旁边幸灾乐祸。

“你闭嘴,去做个捕兽夹放在小灰笼子边上,我一定要抓住那只野兔子,炖肉吃。”

“你就不怕子清知道了,不喜欢你了。”小虎觉得他有一双火眼金睛,连颜墨对子清的小心思都看得透透的。

“不用你管,赶紧去给我找个捕兽夹来。”

小虎怀疑狠人都有一个聪明的脑袋,颜墨私下组了一支采药的队伍,天南地北的贩卖中草药,这两年挣了不少钱,小虎现在跟着颜墨干活。

“我可是听说有媒婆要给子清说亲了。”撂下这惊天大雷,小虎抬脚就要离开。

“站住!你哪里听来的消息?”颜墨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

“我娘说得,她前几天看见有媒婆从素姨家里走出来,这件事英姨应该也知道的。”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这个消息?子清是不是也想瞒着他?

颜墨扯着嘴角冷冷地笑了,小虎不禁起了一身冷汗,他是不是不该说这个事呀。

“金叔是不是说在临水看到了林逸?”林逸是子清失踪多年的爹。

“金叔也说了只是有些相似,那人是个老乞丐,又脏又臭,病得快死了,金叔远远看了一眼,都没敢靠近看。”

“让金叔再跑一趟临水,仔细地查,如果那人真是林逸,把消息传到素姨的耳朵里。”要是子清的爹都死了,素娘就不用给子清定亲了。

“你……”小虎没想到颜墨能做到这个地步,如果真的是林逸去世,那么子清就要守孝三年。

守孝期间,不能成亲,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这不是要毁了子清的人生吗?

“不要说废话,立刻去办。”

眼看颜墨就要发火了,小虎知道劝不住对方了:“我去找金叔。”

小虎跑得飞快,颜墨每次都在刷新他的观念,惹不起,惹不起,子清太倒霉了,招惹到颜墨这样的小变态。

原墨心里怒火中烧,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回到家里,看到英芝在做绣品,上前一步,走到了英芝面前喊了一声娘。

“墨墨回来了呀,饿不饿,娘去厨房做饭。”英芝起身就要去厨房。

“娘,子清要成亲了吗?”

英芝的脚步一顿:“你听谁说得?”

“你不是看到有媒婆去了素姨家吗?”

“我……”英芝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

“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明知道我喜……”

“娘不知道,娘什么都不知道。”英芝不住地摇头。

“那天,娘不是看到了吗?为什么非要自欺欺人。”

“我没看到。”英芝不想回忆起那天的事情,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你没看到,为什么在房门前阻挡了素姨?”

“我……我……”英芝认为都是自己的错,她很愧疚,如果不是她把子清绑在儿子身边,颜墨就不会喜欢子清。

所以当颜墨偷亲醉酒的子清时,她下意识为颜墨打了掩护。

“墨墨,你就不能改吗?”英芝泪流满面。

“为什么要改,子清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他。”看着娘亲声泪俱下,颜墨无动于衷。

“可是子清不喜欢你。”

“他会喜欢我的,他那么疼爱我。”从小到大,子清会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娘,你不是说过,小时候子清就很喜欢我,为此每天都来陪我吗?”

“那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喜爱。”

“子清没有说过把我当弟弟,娘,你不要再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

“墨墨,子清有大好前程,他如果和你在一起,会前程尽毁,被天下人所不耻的。”

子清去年考中了秀才,连县老爷都送来了贺礼,整个镇上凡是有未出阁的女儿的,都想与林家结亲,前两天那个媒婆就是来给张员外的女儿说亲的。

“我不管,娘,等会你去素姨家,告诉子清,我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墨墨,你要干什么,你千万不要拿身体开玩笑。”就算颜墨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了,但是英芝始终记得儿子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模样。

“我不会拿身体开玩笑的,我还要和子清相守一生。”他要是真出事了,那只会便宜了别人,颜墨可不是傻子。

“那你要做什么?”英芝放不下心。

“你不用管,记得一个时辰后去素姨家把子清找来。”颜墨说完就回了房间,关门时还反锁了一道。

径直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颜墨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把里面的药丸倒在手心里,毫不犹豫地吞进口中。

和衣躺在了床上,颜墨闭眼前摸了一下脖子上戴得平安符。

英芝不知道颜墨要做什么,颜墨对子清的偏执,她看在眼里,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子清真相,可每次话到嘴边就会想起颜墨看子清的眼神,她害怕子清拒绝颜墨后,颜墨会出事,她只有这一个儿子。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英芝在门口哭了许久,都找不到解决办法,她想起颜墨刚才说的话,决定先去看看儿子。

“墨墨,我是娘,你把门打开。”

英芝喊了一刻钟,颜墨没出来开门,她贴着房门,屋内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墨墨,你怎么了?”英芝死命地怕打着房门,还是没有动静。

慌神的英芝连忙往素娘家跑去。

此时,素娘拿着几副女子的画像要给子清相看,“子清,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娘,我现在不想成亲。”子清刚从私塾回来,就听到素娘提娶亲之事。

他不想成亲,他心里有喜欢的人。

“又不是让你定下来就成婚,娘知道,你要参加科考。”

“娘,我也不想……”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了激烈的拍门声。

“子清!姐姐!”

“好像是英芝,我去看看。”素娘一直把当英芝当妹妹照顾着,对她很是关心。

“我也去。”回来时,子清在门口没看到颜墨。

“英芝,你怎么了?”打开门,就见英芝泣不成声。

“墨墨……他”

“英姨,墨墨怎么了?”

“子清,你快去看看墨墨,他的房间门打不开,我叫他许久,都没人应声。”

子清一听颜墨可能出事了,立刻赶到颜墨的房门前,一脚踹开了门,素娘搀扶着英芝紧跟其后。

“墨墨,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娘亲。”英芝崩溃了,只见原墨脸色发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是没了气息一般。

这一幕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合了,让英芝有种她的儿子是不是在一岁时就夭折的错觉。

“墨墨!你醒一醒,我是子清。”子清冲到床前,紧紧攥着颜墨的手,没想到颜墨的手是冰凉的。

一瞬间,子清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双手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内心充满恐惧,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今天就没了。

深吸一口气,他把耳朵慢慢靠近颜墨心脏的位置,咚,咚,咚……

横抱起颜墨,子清飞快地往外走:“娘,英姨,墨墨还有心跳,我们去找大夫。”

“真的吗?是真的吗?”英芝停止了哭泣。

“真的,我们送墨墨去医馆。”

“怎么了这是?”小虎架着马车,正从子清家路过,就看到子清抱着不省人事的颜墨。

“小虎,快送我们去镇上,墨墨昏迷不醒了。”

“啊,那你们快上车。”小虎心里一百万个震惊,不会是他今天说的话刺激到颜墨了吧!

看着子清紧紧搂着原墨不放,满脸焦急的模样,小虎又觉得颜墨说不定不是单相思。

“你们别着急,颜墨一定会没事的。”小虎不停地抽打鞭子,一刻钟后,他们赶到了镇上的济世堂。

“大夫,救命啊。”小虎跳下马车就往医馆里跑。

“怎么了?”一位老大夫从帘子后走了出来。

“我家孩子突然昏迷不醒了,请大夫救命。”英芝说着就要下跪。

“别急着跪,先把人放在榻上。”

子清把颜墨平放在榻上,老大夫号了号脉,号完了左手,又号了右手。

“脉象平稳有力,不像是生病了。”

“那他是怎么了?”子清想不明白。

小虎在旁边一脸了然,颜墨肯定是用上次那个药了。

“这个老夫也不太清楚,不过病人的脉象表示他的身体无碍。”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老夫也不确定,你们先在医馆的后院住下,我再研究一番。”

“子清,你就听大夫的吧,这是镇上最好的医馆了,我相信大夫一定有办法救醒颜墨的。”小虎在一旁帮腔,反正过不了多久,颜墨自己就会醒来了。

“小虎,你带我娘和英姨先回去,我在这里陪着墨墨。”

“我要留下陪墨墨。”英芝害怕自己一走,儿子就没了。

“英芝,你在这里除了担心,什么都不能做。我们先回去,给孩子们收拾衣物,再做一些吃食送过来。”

“好,我做些墨墨爱吃的,等他醒来就可以吃了。”

三天后。

窗外的月光照进室内,颜墨醒来时,正值深夜,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意识变得清晰后,他看到了子清的脸,两人此刻面对面相拥而眠。

颜墨望着子清的脸庞,心里一阵阵酸楚。

自从他十岁以后,子清就没和他同榻而眠了,不管他怎么闹脾气,子清就是没有松口。

越想越委屈,颜墨把脸埋进子清的胸膛,微小的动作惊醒了浅眠的人。

子清在颜墨昏睡的这三天,一直贴身照顾他,颜墨的身体是凉的,他就抱着颜墨,想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

“墨墨,你醒了吗?”子清的声音很轻,他害怕是自己在做梦。

颜墨想开口回答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子清没有听到回答,满脸失望,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直到颜墨用头撞了一下他。

“墨墨!你真的醒了!”

“嗯。”声音嘶哑,喉咙疼痛,颜墨忍不住咳嗽起来。

子清立刻下床,把煤油灯点燃,从桌边给颜墨端来一碗温水,伸手将颜墨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把水喂到他的嘴边。

“喝点水。”

“咳……”

“慢点儿喝。”子清轻拍着颜墨的后背。

喝完水,颜墨好了一点儿,身体也有了力气。

“我怎么了?这是哪里?”

“你昏迷了三天,大夫检查不出来你身上的病症,我们现在在医馆后院。”子清说起这事,还有种深深地后怕,他害怕颜墨醒不过来。

“墨墨,你是要把我吓死吗?”子清搂着原墨手,不断收紧。

“我……”颜墨能感受到子清深切的担心,可他不知如何开口,他没想到那颗药会让自己昏迷这么久。

那颗药是采药队的人无意中得来的,有人误食后,直接陷入了昏迷,找大夫检查却没有异样,过了一夜那人就醒了。

颜墨以为自己一夜也能醒来,谁知道他这不争气的身体,拖了后腿。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回来后胸口闷闷的,我就躺着休息了一会儿。”无论如何,实话是不能说了。

“下次身体不舒服,一定要提前和我说。”

“可是……子清,我白天见不到你。”子清在镇上求学后,颜墨见他的时间大大缩短。

“都是我的错,以后我早些回来,每天都去见你。

“真的吗?”

“嗯,真的。”

子清拿出一块糖糕,“墨墨,吃一点。”

这是小时候,子清送给颜墨的糖糕,从那以后,也是颜墨最喜欢的糕点。

一点点儿把糕点吃完,颜墨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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