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脑子有点晕,却睡不太着,有什么神经被看不见的东西牵起来,拉扯住头脑里仅存的一些清明,不顾身体的疲累越跳越精神。其实睁着眼睛在黑暗里看天花板什么都看不到,但闭上眼睛任脑子被那根神经带着转只会越转越糟糕,就跟把人的眼睛蒙住之后听觉会比平时敏锐一样,闭上眼睛想七想八脑子也会越转越清醒,最后的结果就是失眠。
一口气被凌微轻轻地呼出来,她还能在脑子里播放顾遥把客房的床拆卸后到主卧装好的情景,当时她就被这个脑洞镇住了,又莫名觉得很合理,不仅没出声阻拦,还跟着要上手,最后被顾遥凉凉地拨开。
“没睡?”
凌微被声响惊了一下,回过神,“嗯?你也没睡?”
“快要睡了。”熟悉的嗓音在黑夜里传过来,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居然有些温柔的意思。
“哦。”凌微干巴巴回答,又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个问题啊。”
“什么?”顾遥像是翻了个身,声音听起来貌似是转向她。
“你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凌微半是好奇半是疑惑,“虽说很妙吧,但是要我看也太费力气说不定就不想干了,这难道就是学霸的执行力么?”
旁边安静了一下,顾遥没睁眼,其实很想调侃地回复一句什么,愣是没找到说辞,在心里来回找了半晌,还是只能找出原始的心意,“两全其美的事儿为什么不去做?”
顾遥没说两全其美是什么意思,其实也说不太明白,大概是既能照顾到凌微,又不会因为什么别的事儿搞得尴尬,可是这话要怎么直接说,说出来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明白,表达者被误解是常有的事儿,如果凌微想到别的什么方面去,搅了双方的心情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而眼下,是很令人愉快的。
凌微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距离旁收到答案,听了之后觉得顾遥是回答了,但有些已读乱回的感觉,可感觉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又不是很明白。。。可再要问的话又问什么呢?
胡乱冒出几个念头,凌微决定继续努力催眠自己,睡觉很重要,保证必要的睡眠时间是一个成熟社畜应有的修养。
又一阵晕眩突然涌上来,凌微终于撑不住昏睡过去。
……
隐隐约约地有梦境,但看不清梦里的东西,听不清梦里的声音,凌微知道这是梦,可没办法在梦里左右自己的意志,被来回切换的模糊场景晃花了眼睛,有人在叫她,听不清在说什么,但音色莫名熟悉,身前仿佛薄薄得只透过微弱光线的幕布一样的平面上猛得伸出几双手,那声音终于从破裂的缝隙中透出来,震得凌微在梦中耳膜轰鸣,“不能!绝对不能给他们!”是院长的声音!!
“不!!!”凌微猛然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呼吸还没缓下来就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浇透了。
“怎么了!”顾遥显然也是刚被声响惊醒,开了夜灯,光线打在凌微脸上,把他吓了一跳。
“噩梦吗?”顾遥开始检查她的状态,前后扫了两眼没等回复就立刻把人先用被子裹住,出门倒了温水递到凌微唇边,“喝两口,缓一下,等会儿去换个衣服,你后背湿了,不能这样继续睡。”
事实上凌微已经稍微缓过来些了,但原本就有的晕眩加上梦境的影响,整个人有种类似喝了点酒的不真实感,她接过水抿了几口,还给顾遥的时候按着自己的脑袋问顾遥,“我能不换吗,拿个吹风机给我吹干。”
“……”顾遥拿不准现在她什么状态,总觉得略有异常,“还有其他选项吗?”他决定先试探一下。
凌微摇摇头,有点烦地皱眉,眼睛快眯成一条缝,又点点头,“要么直接让我去洗澡也成。”没等人回答又开口:“洗澡吧我不能忍受不洗澡换衣服,那跟没换有什么区别。”
凌微说完掀开被子下床,颇有礼貌地拍了下顾遥,“借你家浴室用一下,衣服我自己用金币换,你家也没合适的。”
几句话听起来都很正常,顾遥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任她自顾自往浴室方向走。
十五分钟过去了,没听见浴室有水声,顾遥敲了敲门,“凌微,凌微?”路研显然也是听到动静,醒了帮着扒门。
凌微没回应。
顾遥一颗心又提起来,正想怎么办,被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浴室的门开了。
凌微一脸迷糊,“什么事?”
“……”顾遥看她跟刚进去没什么两样,疑惑道:“你不是要洗澡吗?”
“嗯,嗯?哦我又觉得困得睁不开眼在洗漱台旁边睡着了好像。”凌微揉眼睛,晃了晃脑袋,意志不是很清晰,晕眩的脑子脱离了平日里观念混杂又有序的意志的控制,不知道循着什么指挥起唇舌,凌微笑了下,脱口而出,“你担心我啊?”
顾遥刚听到凌微要睡着的时候就咯噔了一下,还没摸清是什么原因就被凌微一句话噎住,愣了片刻,下意识伸手要往她脑门上放,被凌微一下拍开。
“???”
“没烧。”
“生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生病。”
“行。”凌微好笑地把顾遥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脑门上,“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