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半,都是半醉时,有人感觉还未尽兴,移步到厅外,渐渐心照不宣的后半就在小园中了。
游戏自然作废,在殷瑜默许下,文客们随情怀心境自由赋诗,仆人都极有眼色地挪桌布灯,众人游走在花树间,两三人聚一起交谈。
殷瑜心情不错,席间就喝了不少,现在气氛更自在,有不少人来和他敬酒。
禇宜青只输的那次喝了一杯,看他来者不拒不知道喝了几壶,酌酒的手依然稳,猜他莫非千杯不醉。
殷瑜被一个双鬓发白的儒生敬完后,就座位上站起来,身形晃了晃,他叫了声禇宜青。禇宜青跟着起身扶他,他没有拒绝,和身后侍奉的下人说:“不早了,各位大人兴致尽了想回去走了就算了,集会到子时就算结束,到那时如果有醉酒难走的,留他一宿。”
殷瑜交代完,朝梅园人少的方向走,禇宜青心无旁骛亦步亦趋地抚他。
周围人影少了许多,深处的灯光微明,树影斜横,禇宜青还没看到边界。
“下半是什么?”
禇宜青看向身边人,耳朵泛红,但口齿清晰,回说:“没有下半。”
不是谦虚卖弄,殷瑜命的题属实难到他了,喜好……他一时间只能想到海棠,想来原因是海棠日夜陪伴,留下的印象最深。
殷瑜以为他是不愿说,回想起从认识那一刻开始,放在身边也捂不热,令人好奇又烦燥,他感觉本有点浑的头开始跳痛,抬手按着眉梢。
你不要毫无价值……
他看身边不发一语的人,他垂着眼皮看路,两笔墨色眉眼间氤藏朦朦胧胧的潮湿的雾,皎白两颊生晕,如今红梅围绕,芳香盈鼻,让人不禁联想也会有香随他的脸颊浮红渗出来,此刻却微抿唇,拒人疏远之意看的人惶恐生畏。
殷瑜说:“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忠心呢?”
大概因为景美人和,又脑袋不清醒,少见泄露一丝真心。没有意识到心中异常多的叹息痛惜。
但被禇宜青当成试探,神情严肃,口中保证“绝无二心”。
殷瑜觉得憋闷,不是怕他当墙头草,二三其德,是在意他身上的秘密,和他有关的,和自己有关的,毫无保留才好。
殷瑜没明白的是,想要的早不止他对自己忠心。
禇宜青认为渡过了信任危机,因为殷瑜往回走,并说起之前交代的事。
“你说皇弟那儿的情况我查了,有人记载扬州曾有类似的生物。”
禇宜青默念着地名,此地竟然是燕胥指引的地方。
“你不说过有事要去扬州,恰巧顺道。”
他确实提过,之前以为辞掉朝五晚九的差事在四皇子手下就有空了,和殷瑜说后被拒绝,想通了原来是全年无休。
能去自然是好事。
“眼下快过年了。”禇宜青不解,这个时候离开……离新年剩十天,插上翅膀也赶不上。
“我会向父皇请命,彻查雍县一事。”
雍县是附近贫困的下级县,端妃知道了他的筹划,说比京城过年好。
禇宜青听他说年关还离京的原因。
宫中一位贵人,家世平平,性格敏感多愁善诗词,外传皇帝被她才气打动,又眷顾她的品性端良,连升二品,赐了封号,风头大的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物,后来一首闺怨诗触怒皇帝,就此隐匿。
因为她虚弱多病,禇宜青在太医院时对她印象清晰。
如今听说她撒手人寰了,禇宜青也没多意外。但是从殷瑜口中听说,让他意识到贵人的死不一般。
见禇宜青意识到,殷瑜说的更的更细:贵人死时衣冠整齐,腕上戴着不菲的玉髓镯,像早知道死期似的,可死相凄惨,秀美面容乌青发肿。她手上的镯子正是端妃笼络她时赠予的。
当时她属实显眼,和巴结皇后的嫔妃不合,为自保也使过计,也可以说她帮了端妃。
眼下她死了,不由使人浮想联翩。
看来离开是情势所向,禇宜青不再多言。
想到不清楚何时回来,禇宜青趁闲出去去了彭飞义的院落,拿药外顺便看有没来信。
封华煦寄来一封,字体端正谈不上好看,写了半页,大概内容是他什么时候在,感谢外还向他打听一个人。
【……大人在宫中任职,劳烦大人如果知道褀贵人现状,恳请告知一二。】
多赶巧,禇宜青提笔,想着事情还有蹊跷,单说她逝世了。而后信纸一折,差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