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回来了吗?”陆审确回头,看见一位自己带出来的斥候姑娘,笑了:“库结沙情况如何?”
从晋峡关绕道到北上奇袭,第一站补给点儿是西邵的城镇,库结沙。
因为是轻装简行的缘故,她们一行人都是没带着粮草辎重,若是到西邵不及时补充上,很有可能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将军,路上空旷,咱们前锋队确认过,路上几乎没有西邵人的营帐,想来秋季他们也在带着羊群迁徙。根据脚印来看,近来没有他们王庭的人来这边巡视过。”她很恭敬地把手上的地形图捧到陆审确面前:“已经银子跟当地人定下了下一程的粮草,小将军不必为后续的事儿忧心。”
“有劳了。”陆审确笑了笑,接了过来,纸页上的毛笔字迹时而平稳,有时候紧急情况之下连比划都在颤抖,伸不开手脚一样的,她点点头,吩咐道:“你去休息一会,一个时辰之后,开始行军,路上遇见魁星,还有林舟,都喊过来一趟。”
林舟原本是躲在粮草辎重车里面提前抵达晋峡关的,他爹原以为是什么奸细,却听这小孩一通胡说八道,便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她一到晋峡关,就被父亲抓住逼问:“你在京城见死不救来着?怎么苦主都找到爹这儿来了?”
陆审确大为震惊,以为小殿下来告状,却不想一开门儿,见到的却撞见林舟正翘着腿坐在桌边儿望过来的视线:“哟,咱们兰荑将军可算来了!”
幸好不是小殿下,陆审确舒了一口气,看着他像是原先一样放松的姿态,便觉得心下好受的。
林舟跟着她在京城之中把余党审过,看把害他家破人亡的人被斩首示众之后,便不再似那时候一般全然紧绷着精神,带着一点儿释然,他请示要回家里祭祀了一下先祖,便再没有出现过。
陆审确原以为他现在应该在京城安生地呆着呢,却没想到这人会主动跑到前线来了。
“你仇都报了,还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陆审确见了他,哭笑不得,只看了他两眼就道:“要跟我打仗还是留在城中听我爹和兄长吩咐?”
林舟愕然,一下站起身来问道:“什么意思!”
陆审确看他一眼,心道意思就是,你跟着我的话,反正多一个没怎么长途走过的不多,少一个也行;而留在城里大概就没有什么机会留给你这么个新兵蛋子上战场了。
但是此事涉及之后的行军,怕他留在城内对着不该说的人吹牛,做些炫耀的事儿,陆审确便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等着他先做出来一个选择来。
踌躇了片刻,林舟咬牙道:“我跟着你。”
当天晚上,他便跟着陆审确出了城,经过几日的行军跋涉,他多少也已经适应了这么个行军的步调,跟着魁星办事儿也算得上利落。
陆审确看着魁星,难得多了几分严肃:“明日到库结沙,我们先遣队已经有人安排过要定粮草了,往年也有商队走镖,所以暂时不会引起人怀疑,只是你们吩咐手下的各队的千夫长,到了地方径直去取就行,我们继续赶时间,所以千万别节外生枝。介时每个百人队出五个人,最好趁着岱钦的王庭反应过来之前赶到汾城。”
魁星应了声,又回头道:“往咱们边关的斥候就要走了,之后再想要与京中有联系,就要靠信鸽了,姑娘,可还有什么要送回的信件吗?”
如果到了下一站,信鸽的腿上又能绑几个字呢?想来到时候就只剩下言简意赅的战报了。
魁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再不和姚清规说话,就要过很长时间才能有机会了。
可她仍旧是在摩挲了一下腰间匕首的柄之后,轻轻摇了摇头:“不了。”
想来京城里现在也有一堆事儿要做,顶着诸位大人的压力对于老师和他而言已然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了,再寄信回去总是要各个地方审核传阅的,反倒是让姚清规分心,万一因为脸皮薄,反倒更得不偿失了。
人会在某些时候,无端地因为一些饰品的缘故感到负累,陆审确胸口挂着的那个花钱的质地有点儿硬,叫她无端地冒出来个拿出来看看的想法来。
不提还好,原来被人提起,真的会觉出想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