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京城中的局势倒也算得上干净，必然是有人从中出了大力气的，他得知道这事儿里，陆审确的功劳究竟是夸大其词，还是真有本事。

赶着最后一刻钟的吉时到了皇陵祭拜完了先皇，他在董敬辰府邸上进行了一场漫长的一场谈话。

他相信董敬辰不会骗他，也同样知晓，在边上站着的后桐因为曾经听过自己半年的教导，之后总是个在自己面前不会说谎话的学生样子，可是听完这份解释之后，他仍旧是满头雾水，只想见一下这位这个被放到高位的小姑娘。

陆审确这个姑娘的面向倒是不错，笑模样多，是那种很讨喜的后辈，比自己这一张总是一激动就通红的脸要招人喜欢不少，他点了点头，张口道：“过来，把茶满上。”

后桐本以为这是对自己的命令，这个屋子里他的身份总归是做这件事儿的人，所以下意识地把刚刚放下的壶重新拎了起来。

他被推开了，王隆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没有分给他眼神，而是看着同样站着的陆审确：“在喊你。”

这话说得实在没有什么水平，陆审确想了想，并没有动，甚至笑了一下，直接坐到了下首的椅子上，大喇喇地坐着意思十分明显了。

这事儿不归我管，你愿意倒水可以自己伸手。

她可不是姚清规那种顾着长辈体面的人。

这种随意的呼来喝去，像是带着从上而下的俯视，没有人会喜欢。

她坐下之后回道：“我这手握枪提笔用的，倒水这事儿，只侍候家里父母和老师。您若是想借此掂掂晚辈的成色，那确实是把这一套用错了地方。我问心无愧，不会像地方上对你有所畏惧或者有所求的官员一样，充满恐惧地过去。”

王隆是户部的官，她无需对

“早说了这丫头气人，怎么不信呢？你当是我家孙女儿一样好脾气的人呢？给你这个爷爷辈儿的人几分面子？”董敬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揣着手没有一点儿架子。

王隆瞟了他一眼，所以对他没有一点儿正形的样子表示了不满。

而候在一边儿的后桐已经趁着说话的空子，把杯子里的茶水添好了，甚至还拿了个新的，放到了陆审确旁边儿的方桌上。

一番动作下来，他知晓自己的第一局已经落在了下风，他没有回应陆审确说的话，食指中指随意地扣在桌子上，而后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想要借着声音的优势让自己扳回一城，却故意在开口时候让语气显得若无其事一些：“听董相说，你查了子钱家藏的银子？本官刚刚仓促扫了一眼，数目可是对不太上啊？”

先声夺人这一套她用的同样好，相较于桌子这种笃的闷声，她更喜欢兵器冷硬地破风声与刀剑出鞘时候的嗡鸣所带来的震撼感。

这是唬人的好方法，能把这东西用在自己身上，陆审确想：“这王隆就是来找茬的。”

他说是对不上，想让自己露出马脚，却什么都不点明，一点儿证据也拿不出来。陆审确吸了一口变得沉重和稀薄的空气，笑着偏了偏头：“嗯？说到这儿我还想额外问一句，若是户部年年能够将天下的银两分好，将供给兵士的饷银以及交给工部的军械制造费用都处理妥当，是不是我沙洲道都已经扩展到燕山去了？”

王隆被她这话噎的，正一口气不上不下，一张脸就已经红得更彻底了，本以为这姑娘还要借着这个机会再多说两句有的没的，却在要开口的前一刻被堵了回来。

“前辈，您这肝火太旺，要不找董老的孙女儿给您开上几服药，调理一二？毕竟京城这地方总是要先有身体，其次才能为民为国的。”她太清楚跟这个人对骂时候的节奏了。

如果顺着他说，那定然是王隆越说越气，一股一股地火儿像是在在海边儿看的浪一样，往自己这边儿来，只有扯开话题，让他没有着力点才能最快地将无意义地争吵结束。

董敬辰看着她，最后重新端起了茶放到唇边儿。

在室内安静了一会之后，王隆还是败下阵来：“董敬辰这老头儿，这次确实没骗我，这地方没别人儿，别藏着了，第二封回函拿出来给这丫头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