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卫御寺带着剑盾的按平素的配合站好,禁卫军就近入队,实在凑不下的往后面潲,绊马腿就别手软。”
跟着她最近的姑娘最先反应过来,手边儿的人在刀一送一收之间推开了,便撒丫子往外边儿跑着把令四散开。
两个最近的卫御寺人也不管什么通缉不通缉的了,手里有盾的直接抽了个空档就往前挡在了陆审确身前,不大的盾牌却在周围几个打成一团的人面前构成了一段儿有保护力的墙,叫对面儿的箭在他们几个之间没有了合适落下的位置。
的人在这盾的掩护下,骤然有了喘息的机会。陆审确骤然看清,自己身边儿还有个杀得红了眼的刘攀,方才骇人的半脸血已然半干,他跟另外一个人背靠着彼此站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彻底明白了事情已经到了不拼命便无可挽回的地步,便趁着这个短暂地空隙,把腰间悬挂着的酒囊薅了下来,仰面灌了一口,酒水进嘴的不足十分之一,一大半儿都洒到了他脸上,他抬手猛猛用袖子一擦,似乎觉得脸上清爽了不少,甩了甩沾染到头发上的沾血酒水,骤然一股酒气蔓延在盾后面的四个人之间。
金铁交接,有箭矢落在了盾上。
沉醉其间的卫御寺士兵又把盾举的高了些。
陆审确枪握在手里,略微转起来,用了些力气才把右侧凑过来的人给挑开。眼见着这边儿落下来的箭似乎少了,便趁着空档探头往外看了一下,对面儿所谓的马队,马匹品相也就是说的过去的水平,甚至远远看着都知道,他们没有进到军中去的资格,不算什么宝马良驹。
见到战场上血腥的场面,有的马竟然还嘶鸣着想逃走,已经高高扬起了前蹄,对面儿也跟着这么个架势有了一点儿乱起来的迹象。
原先的担忧消去了不少,陆审确有了开玩笑的闲心:“啧,刘统领,对面儿有人可能从过军。混在里面似乎有点儿本事,就是装备好,咱们兵部这些年年要是能多给点银子,哪至于让咱们在这儿猫着啊。”
“你那把破枪真不怎么样。”刘攀啧了一声,似乎对她随手拿把锈了的枪就来颇多不满,脚下勾了勾,把她刚刚打出去的人落在地上的长刀挑了过来,握着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至少是开过刃的好东西,往她手的方向撇了一下:“你要换不如自己选。”
与平日里笑呵呵好说话的样子不同,刘攀板起脸来,眼睛之间的笑纹一下子平铺了下去,因为笑而生的纹路却在饱满的脸蛋儿上斜着生长,使得他的眉眼里一下子便有了威严的味道。
陆审确拿着刀,又是多少有些用不惯,劈砍的习惯要改,她用身边攻过来的试了一下手,调整的舒服了点儿才又听见刘攀在说话。
“你这功夫,我刚看还以为是魁星呢。”他说着说着似乎是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口:“比你爹会装,皇帝到死都不知道你这么能打。”
“明知道老皇帝那疑心重的性子,我还上赶着让他杀?”陆审确嗤了一声,而后活动了一下肩甲骨那一块儿,一支箭不偏不倚擦着她耳边儿飞过,擦掉了她几缕发丝,叫绑的刚好的马尾兀地松了几分。
这盾牌还是太小了点儿,稍微躲得不合适,就有可能叫人瞄到。
“躲好。”刘攀把手上的汗擦了擦,他自然明白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儿,他用以撑着地的刀骤然抬起,横在贴近地面的位置。
马匹一声长嘶鸣,呼吸剧烈而急促,隐约能看见上面凸起的肋骨,它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而本来骑在马背上的人也没有能从这一下里最快速度地缓过来滚到了另一边儿的人堆儿里,和跑过来的敌人下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
刘攀把刀提了起来,低低地笑了:“若是真有本事,敢拼一把吗?”
擒贼先擒王,对面儿给予最大威胁的绝对不是这些人,而是与哑巴死士一样的高手。
陆审确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静养的时间太多,总没有时间练手,刚刚几下力道大的叫她虎口略微有了一些开裂,她低头看了两眼,答道:“我十二岁试过,才过三年,有什么不敢。”
“也对。”刘攀想起来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娃娃,却早早顶着晋峡关的压力去砍过西邵人的头,便松了一口气,把手上的刀握回刃口朝前的方式提在手里,忽而又将自己带着禁卫军统领意味的的头盔交到了陆审确手里,贴心地把上面显眼的毛穗划断了开来,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兰荑,你该管更多事情,别死。”
陆审确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一捞叫他没有了向前胡乱上的机会,重新拽回了盾牌的范围内:“走什么,现在僵持住了,且能拖着呢,敢上是一回事,没到那个份儿上,不必贸然冒险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儿,相爷说的话在战场上其实也很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