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止是动作慢,这是根本就没醒啊。
既然人家睡得香,自然也没有把人喊醒的道理,陆审确悻悻然地往回走,这下觉出来脚下凉来了,一低头发现自己下床赶得急,没把鞋趿拉到脚上。
果然这下是要坏菜了,连带着做事儿都没了章法。
陆审确坐会自己床上把头发拆开,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明日的演武场,坚决不能出现自己的身影。
若是到了傍晚,吃了半涟的药丸子还是没有一点儿好转,可真就只能去找鲁青大夫抢救一下这岌岌可危的病秧子身份了。
索性很多睡前的担心,都只会是白担心。
她回宫之后,太医请脉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陆审确猛地发现,原来后桐近来因为办事儿得力,成了小殿下身边的亲信。
旁的宫人在扫地的时候偷偷议论,后桐公公叫程霁白称赞了许多次,自她出宫那日起,便日日带在身边伺候。
据陆审确所知,小殿下身边素来是没有得用的人能活得久的,老皇帝在他年幼的时候,安排的奶娘因为小殿下擦破了油皮儿,被打死了,后来安排的宫人,总能被皇帝挑出错处,就算小殿下有心维护自己身边儿的人,也实在胳膊拧不过老皇帝的大腿。
后桐这样子受器重,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儿。
陆审确拧眉走进自己那个很角落的屋子,却不想里面焕然一新,不知道是趁着她不在的这些时日有了什么处置,怎地看起来干净清爽了不少,许多老家具都不在房间之中了,陆审确第一眼还以为是走错了门儿,退出去重新看了一眼,才拉着魁星重新往屋里去。
不多时便见着门帘子一开一阖,似乎有人进来了。
“陆姑娘,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宫人一袭新做的衣服,看着就挺讨喜的,陆审确看了她两眼,觉出来面熟,确认了身份确实是太子宫里的人之后,便跟了上去,一路上都没有言语,唯独到了前殿的时候,叫后桐拦了一下。
陆审确将手中多出来的纸条往袖子里丢了进去,很轻地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拿到了,而后便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往殿里去了。
后桐的腿脚似乎是没有留下什么病根儿,养的倒是蛮不错的,往前面儿追赶了两步,重新变成了他引路,陆审确在后面跟着,等进了内殿,陆审确行礼,后桐则回到了殿下身后,安稳地站好了。
“臣陆审确,见过殿下。”陆审确跪下,依照礼节行完礼。
小殿下便叫人搬了把椅子过来,神色都带了:“回家修养之后,你看起来气色稍微好了些......抬头,叫孤看清楚一点儿。”
陆审确只笑了笑,任由小殿下打量,不多时,程霁白率先移开了目光,自顾自地点了一下头:“看着确实过得不错,孤昨日去后院儿,结果后桐跟我说,那偏僻角落是你在住,孤给你换了点儿内饰......”
原来屋里的那些个装饰是他换进来的。
似乎这一瞬间的怔愣叫小殿下又多了几分不好意思来,他从一大早下朝之后一直在忙,现在还穿着他上朝时候穿的蟒袍,为了叫陆审确安心,还刻意地放轻了声音温和道:“孤前日想着,你这病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去后院库房找东西的时候,头一次知道东宫里有你那屋子那么不舒服的住处。便想着给你换个地方住也使得。陆审确,孤错了。之前你跟我说的边关风物的时候,孤没见过,但是今年有很多从边关运来的马,我已经吩咐了任由你选,算是补偿。”
她是未曾听过小殿下给什么人道歉的,自然而然地依照规矩推辞道:“使不得,殿下,您没有给臣下道歉的道理。”
程霁白大概是后知后觉愧疚起来,与自己已然相熟,便又如以往那般,仁义的过了头,这下还想起来给陆审确换个居所,又担心她拒绝,所以格外放低了身价,过来拉陆审确起来,仿佛她说的话全然没有听见一般继续道:“孤说的事儿,你再考虑一下。”
“啊?”她很苦恼地顿了一下,而后将脑中诸多关于他的思绪给清了出去:“要换住处吗?其实这地方也蛮不错的,清净,不像殿下的所在的正殿住起来那么多人来人往的,臣喜欢安静。”
程霁白这才作罢,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既然如此,你去歇着吧,若是哪天想换个住处,找后桐就行。东宫的事儿其实不多,有百十来人乌泱泱的,我方才找刘攀说过了日后归你管,你抽时间去见见。”他说完这话,便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书。
“是。”陆审确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便发现小殿下已经没有了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便告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