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审确就是当个乱臣贼子还是辅弼君王的能臣，就看殿下这鸟是从悬崖峭壁上滑翔而下，还是坠入深渊粉身碎骨了。

小殿下似乎不太想多说与陛下相关的事儿，摆了摆手，苦笑着陈述：“京中近日安稳，倒是没有因为父皇出事儿就风声四起，想来问之也没少费心思。孤给你批三日假，明早上参会之后起始，好生歇歇吧，想出宫回家也是使得的。”

话音落下，陆审确知晓自己大抵也该告辞了，于是躬身道：“谢殿□□恤，您若是无事，臣便告辞了。”

“下去吧。”他点了点头，肩膀也有些放松了下来，端的不似之前那样板正了，往椅子背儿上靠了靠，重新看着各式各样的奏报。

陆审确低头往殿外走，一边思索着。

陛下病中，不轻易见外臣，那三份儿方鲤奉劝烧掉的文书，她大抵也不能亲口去问是否有什么用意。陆审确的最初去旁敲侧击一番的打算落了空，但是试探到了旁的消息也还算是满意。

索性还有老师在，这事儿等着明日早晨听殿下说的差不多，而老师又下了朝之后去见上一见，这事儿的论调总会比起她自己瞎想更清楚一些，那毕竟是在如今这座朝堂之中浸淫多年的眼力，谁家的手笔一清二楚。

进屋之后看着魁星：“准备出宫的东西，明日早上去听完殿下的安排，随我回家看我‘娘’。”

陆审确的娘亲一年四季在外面当游侠，府里面找了人替她躲着，称病不出。但做儿女的自然要照顾，陆审确如今有假，回去看看自然是要做样子给别人看，免得惹了外人怀疑。娘亲之前留下的人能叫这事儿这么多年都瞒得密不透风，想来也是有真本事在的，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魁星闻言嗯了一声，而后便回屋中收拾了些药材装到了匣子里，而后回到屋中，便看到汲枝似乎是绣好了一块帕子，正拿着给陆审确过目，自家姑娘对此颇为满意，笑着接过来细细地看。

陆审确在烛光下看着，虽然上面的绣花不很多，但是细细密密的，很是工整，有些地方有些多，虽然比不得自己官袍上的那种细腻感，仍旧比她自己的手艺要强上不少，这一块巴掌大小小的布料，要是让她来绣，想来鸳鸯不是鸳鸯，莲华不是莲华，便夸道：“这手艺真不错，可有觉得胳膊疼？”

汲枝没有回应，腼腆地因为别人认可自己的手艺低头，小声嗫嚅道：“大人，您一下午...总......总是皱着眉头，送你的，礼物。”

那一方小小的手帕上有几片青绿色的竹叶，没什么花哨的，甚至有些地方的针眼或许来来回回拆过几次，已然透了光，但总归是一片心意。

总没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陆审确接过，认真叠了四折揣在了胸口：“多谢，我会好好保管的。”

“左手，好用。”汲枝点了点头，这两个词之间，似乎就该如此断句，所以结巴也没有那么明显了，说完这句她腼腆地笑了笑，又彷如回到了她们初见时候那种，利落而充满干劲的状态里了：“我......不想嫁人，会好好，用左手的。”

不破不立，汲枝如此，希望小殿下也能如此，莫要再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