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多余的记忆,什么叫困扰,”江随舟轻轻凑过去,抵在他额前,“你在我心里几分几两,不是再清楚不过?”
不然怎敢用那种法子让他分神,当时情景下,哪怕是喊一声他名字,都会分神。
他盯着某人霎时红透的脸,火气诡异地消散了些。
“既然是多余的记忆,为何牵着我的手不放?”
“为何一定要借一个吻,乱我心神,来封住我的记忆?”
“又为何,哪怕命都不要,也要替我接下那道阵法?难不成,是为了报答将你捡回仙门的恩情吗?”
一连串的话步步紧逼,江随舟直起身 ,拉远了距离。
不料萧闻山以为他要走,慌乱之下,没控制好力度,几乎是拉着人撞到怀里的。
“不是恩情!你别走,是……我对你痴心妄想,对你心怀不轨。”
低缓又急促声音在耳侧响起,江随舟登时红了耳根软了腿。
他蜷缩一下勾连的手指,轻轻靠在萧闻山怀里,微仰起头,搭在肩膀上说道:“这便对了,你不说,我怎知你是如何想的?你不敢说,无非是怕我疏远你,可是,你怎么确定我对你没有别的心思。”
他静静望着萧闻山,情不自禁地伸手蹭了下浅色的唇。
下一瞬,一直不敢逾矩半分的小师弟,牢牢压住他的手。江随舟呼吸一滞,看着萧闻山低下头,急不可耐地吻落了下来。
捏着他下巴的手还在细微发抖,可‘冒犯’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
江随舟有些喘不上气,挣了两下,摸着唇上的牙印,忍不住笑了下,侧过头道:“又不是第一次亲,怎么这么凶?”
他说完,头顶的人顿了一下,恍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摸索着轻轻按在江随舟胸膛前那处伤口,只听人自说自话道:“不是第一次,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原来……”
萧闻山垂眸盯着人看,一遍又一遍地用目光描摹对方,神色中有些许回味,或许是猜到了什么,略显急促却又不失温柔地捧着江随舟的脸,覆了上去。
哪怕有些窒息,江随舟这次也没有再推开他,反而在某人准备松开他查看情况时,揪着领子主动凑了上去。
那双常泛着冷意的双眼此刻柔情似水,一刻也不肯从江随舟身上挪开。
末了,他轻轻蹭了下萧闻山的嘴唇,低声笑道:“你怎么总是咬我。”
……
两人在房中纠缠许久,直至熟悉的药味从窗外钻入房中,萧闻山才依依不舍地从他嘴里退出,微冷的指尖抹在发烫的唇上,江随舟抖了下。
他师弟的性子很冷,可亲起人来,一点也不冷。
江随舟后知后觉起了些燥意,拍拍脸,又灌了一通冷茶,这才跟着萧闻山出去。
言子归选的客栈比较偏远,没有热闹的市集,没有师父师兄他们,也没有那些被他捉弄的师弟们。
江随舟心仿佛空了一块,他盯着几步远冒着嫩芽的孤树,拉起萧闻山,连哄带骗,把人也弄了上去。
他靠在萧闻山肩膀上,听着近况,空掉的地方,又被别的情感填了上去。
如今左韫现在是沧山家主,而左钰和段家家主尸骨无存。那些困在他师弟身上的因果怨,在段谌进入怨阵后,就全部消失了,又或者说,物归原主,回到左钰身上了。
江随舟下意识摸了下萧闻山,心跳还在,灵力也……回来了。
那他们现在算什么?难不成真成仙了?神仙也会受伤吗?
他盯着萧闻山唇上的细小破口微微出神。
可下一刻,萧闻山那双微凉的手冰了一下他,江随舟回过神,无意间扫到上空中几位飞过的修士,又释然了些。
在凡人能御剑飞行前,率先发现的人又是怎样的心境?这世间的因缘哪能用几个词句说得清,是人是仙,无非也就是世人取的称呼。
就像这‘堕仙’二字,谁能想到当年只是为了拿到得道成仙的秘籍所起的名字?
如今阴差阳错,倒是真让百年前死去的人,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因果不受生死所束缚,他又何苦因生死所困扰?
江随舟牵紧萧闻山的手低声笑了下,略显暖意的春风卷走几抹嫩芽,他险些迷了眼。垂眼拨弄时,一道高束发冠的身影闯入眼帘,于是,颇有春意的嫩芽掉在那人头顶上。
言子归全然不知,他皱着眉,待看清树上两人后,又惊又喜。他端着一碗黑汤,恶声恶气冲两人喊道:“刚醒就乱跑,赶紧下来喝药!”
……
江随舟盯着树下人的身影,逐渐和脑海中的影子重合。
他恍惚一瞬,分明早已物是人非,可此刻却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