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昶说至此处，却为一语打断，“我知道”，语气极其果决，转即大概觉得此语甚为无礼，便又变回了惯常的恭顺语气，重复道，“阿偿知道，先生。”又道，“先生全无必要如此做，阿偿更全无这等心思。”。

林昶闻言皱眉更深，点敲指头顿在棋枰上，似再无法移动一毫，程又直自是看清了，抬眸直望又道，“阿偿还是那句话，先生想阿偿怎么下，阿偿就怎么下。”。

这话说完，林昶那根手指忽地就是一下痉挛，转即将这泄露心绪的部件，收了回去掩入袖中，可那心思却自口中说了出来，不过一作从容之色，以另只手落下一子，只似是随口闲话般道，“你有没有想过换个主子跟随服侍？”。

不比林昶的清淡平静，程又直闻听此言以后，惶恐无措至脸色一瞬煞白，失声问，“先生是为何意？”。

林昶仍是平静地提示人落下一着，口中淡道，“便就是表面的意思，却有何难理解之处？”。

程又直再无法坐住，扑跪到地下惶恐言道，“阿偿此生就只想侍奉先生一人，至死不会有所更变——”。

林昶倒是因这过激反应惊得一惊，本能地往里退得一退，半晌才皱眉道，“你还能跟我一辈子么？”。

程又直瞬然抬头，直直盯视着厉声反问，“怎么不行？”。

林昶因这激愤语气唬的一怔，转即便有些生气，对着其人的脑壳，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与我凶什么呢？！长脾气了你还！”。

那一下虽是不重，却也将程又直打得一愣，怔愣过后便就是一阵心虚混合着后怕，搅得心脏打鼓般地咚咚乱跳几下，方即敛容低眸道，“阿偿知错——”却又觉得不服气，口中还是没忍住嘀咕，“谁让先生不要阿偿了的，先生让阿偿怎样都行，就是不能丢弃阿偿——”。

林昶见惯了此人顺服卑怯模样，对于使性作气形象便就有些接受无能，除却用更大的气势将人威吓住外倒无其他方法，但想着已经打了一巴掌了，波及到的脸侧都有些发红，就强忍住了再没动手，只哼一声道，“我丢弃了你又如何？”。

程又直下一步的动作，林昶此前是如何都无可能想到，却是伸手一把抓住了他半幅衣摆，攥的死紧死紧的，指节都已经发了白，话语更是咬牙切齿一般，“不让！”。

“还由得你了？”林昶实在地惊了一跳，口中这般说着，下意识就将衣摆从他手里扯出来，可却死活都扯不出来，但总不能表现出来，只在心里暗骂着，“这混小子！”，口上喝一声道，“放开！”。

程又直不止不放开，向前膝行一步，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整个人侵逼到林昶身前，目中闪着炽灼的光芒，“不能丢！先生既已收我，就不能再丢，怎么都不能！”。

极其的自专武断，竟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要怎么做，由不得你——”

林昶抬手欲将人推掀开，可却同样地推掀不开，远不似平常，甚至是先才一般，本想挟了内力将人踢打出去，可到底没能忍下心，他不知道他何时对此子如此心慈手软轻饶素放，可却就是硬不下心肠，下不去手，只沉声厉色道，“放手！退开！”。

如此，只换了一个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