雱州，中原一处重要地带，傍淮水而生，大梁建朝初迁都此处，改名祁临。

雱，即雨雪大。

七月初，大部分地区正是干燥时候，祈临却下了雨。

雨丝打在城外田埂上是初秋的恩泽，只要不是连续下，这一场雨便润了不少作物。

可挂在屋檐边却无端地压低了天际，让人闷得喘不过气。

皇宫内，太子所居大殿上装了半口缸的冰块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木桌和几盘水果。

“殿下，二皇子来了。”屏风后的宫女低着头，话刚说完，二皇子就已经直接进了屋内，宫女忙不迭行礼。

二皇子摆摆手，“你们先退下去。”

一众宫女点头行礼，排着列有序走出，最尾端那位新入宫的没忍住抬头悄悄看了眼二皇子。

却不曾想二皇子如此敏锐，也瞥了眼她，那眼中所含神情犀利非常，宫女赶紧低头往外逃。

“诶，阿昭回来了。”太子这时才从屏风后走出，他身着绣有金色云纹的白衣，一只手里拿着果子另一只手中还握着毛笔。

太子随手递给旁边跟随的黑衣人，又转去抬那盘葡萄，“阿昭咱们进来聊，把门带上。”

二皇子听话关门，看外面还站着一个黑衣人，对其上下打量片刻，嗤笑一声，关上门。

而后一边往屏风内走一边笑道：“大哥怎么把死侍养在明面上了？”

“死侍？这不是死侍，这两兄弟是我的贴身侍从罢了，信得过，不用避开他们。”太子递上果盘，二皇子接过，看了眼一直站在旁边的那黑衣人，也不管其他，直接往面前的榻上坐去，扯下两颗葡萄丢进嘴里。

“阿昭啊，我都许久没见过你了，听说这次回来只待几天，你何时要再启程？”太子没坐，只站在二皇子身边。

二皇子温昭，生母淑妃因为难产去世，温昭从小被皇后带大，与太子感情很好，长大后一心习武，十七岁就去了边关很少回皇宫。

温昭摆摆手，“本来是只待几天的，方才父皇喊我去书房，说是让我等七弟成婚后再走，诶，大哥，七弟要娶的新娘子是谁？漂不漂亮？”

“你不知道？”太子顿了顿，道：“呃，七弟要娶的是个男妻......”

“男...没事，父皇这么做肯定也有道理。”温昭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太子摇头笑道：“那人是小平城王，叫晏珹。”

温昭突然瞪大眼睛愣住，不可置信看向太子，“是我想到的那个晏珹吗？”

“还能有哪个晏珹？”太子比温昭要平静地多，顺手摘了一颗葡萄，慢条斯理放进嘴中嚼着，“巧就巧在，赵卓成和晏家多多少少能攀上点关系，而且前两日，陈积家里也出事了。”

“陈积是谁？”温昭皱眉，想半天没记起这个名字，太子于是换了种说法，“陈远望他们家，陈积是陈远望的爹。”

“哦，那我知道了。”温昭点头，又回味出些不对劲，“诶？我怎么记得陈远望和晏珹玩得好？又是晏珹？陈家出什么事情了？”

太子于是道：“陈远望的大嫂前两日小产，孩子没保住，大人倒是保住了，说是被人毒害的，还告到大理寺去。”

温昭不说话了。

他多年待在军营，仅有回宫禀报边防情况时才会和都城有交集，每年也就一个半月的光景。

但毕竟在这边待过十几年，一旦回到宫中，他又一次能听见宫内暗流涌动的声音。

温昭坐正了些，葡萄也不吃了，“是真的没了孩子，还是在做戏？”

太子叹气摇头，唏嘘道：“这得是多狠心才敢用还未出生的胎儿做戏？而且这可是陈家长子的第一个孩子，我也想知道这是真是假，就去找人问了一圈，找到了那个帮人开疗养方子的郎中，也找到了当时的产婆。”

“可是，他们都死了。”

温昭身形一僵，抬头看太子，嚅嗫道：“你没有做什么吧？”

“不是我做的。”太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温昭，“就因为不是我做的，所以我才觉得有问题。”

“此话怎讲？”温昭彻底放下果盘，身子不自觉略微向前，仔细听太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