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的是在这场以哄骗开始以钟情结尾的软禁里,季远是否会因为他的挽留哀求而改变心意。
季远笑了,声音如冰地反问:“你觉得呢?”
逃犯沉默了很久,闭上眼睛换了个问题:“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起来?你现在太虚弱了。”
季远捂紧被子,低低咳嗽了一声,“你不是知道答案吗?”
逃犯说:“我不知道。”
季远对他的固执己见不予评价,低眉道:“把地下室里的那个人放了吧。”
逃犯不解地问:“为什么?”
“她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不是吗?”
季远嘴唇微动,叹息着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给她自由吧。”
逃犯知道放过哑女的后果,季远也知道。
在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前提下,季远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逃犯没有立即答应,又看了几眼季远瘦削的绯红的面孔,问道:“这样你就能开心吗?”
季远回答:“当然。”
他甚至很温和地笑了一下,像一株随风摇曳的无害花草。
后来逃犯解开了哑女的锁链,对上她惊愕又害怕的眼睛,并不解释,只是动作利落地将缩成一团的哑女拽出牢笼。
手脚无力地离开前,哑女反复确认逃犯没有追上来的意图,这才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的离开意味着逃犯行径的暴露。
时间不多了。
逃犯转身回屋,拾阶上楼回到季远身边,等到季远读完一页书后,才稳声和他说了自己放人的事。
季远翻页的动作顿住,表情好像有些惊异,但转眼间所有情绪又都消失了。
他平淡地点点头,将手指搭在书页上,继续摸索新的内容。
在逃犯关门离开后,他缓慢移动的指尖停住,然后很久都没再动过。
逃犯的状态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听话的时候,很尊重季远的意愿,在他表露不满的时候会安静地退开。
季远病好以后就不愿再喝粥,依旧吃不太下东西,营养摄入除了少量的进食,就只能依靠一些营养针剂。
逃犯对此不再多言了,眼底因为焦虑而涌现的血丝也褪尽了,平静地收敛了所有感情。
他克制得很好,但时不时还是会像要抓住什么似的,将越发清瘦的季远拥得死紧,整个人像个精神不稳定的疯子。
季远不评价他的行为,随他发疯。
有一天,季远被抱在窗台的毯子上,靠着玻璃晒太阳。
他听见逃犯用一从未有过的语调开口:“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呢?”
季远额角抵着窗户,睫毛被阳光照出一片温暖的金色,连眼中那层白翳都显得通透。
他缓缓侧过脸,面对着逃犯的方向,认真地说:“我想要自由。”
逃犯不语,片刻后,急切地抬起季远的下巴,倾身吻住他的唇。
季远没有反抗。
暮春温暖的阳光撒在二人身上,将他们塑造成一对密不可分的爱侣。
短暂的双唇相贴后,逃犯退开距离,留恋般抚了一下季远消瘦的侧脸。
“我很爱你,季远。”
……
伴随着这句告白,《远山雾色》90%的剧情内容宣告结束。
乔放留着结局没拍,给了大家三天假期,把自己关在房里思考故事的最终走向,拟出好几个不同的结局兀自纠结着。
其实这份纠结在大半个月前就开始了,为此乔导甚至还询问了两位主演的意见。
卓承倒觉得都行,只是明里暗里催了乔导好几遍,让她快把剧情拍完,看看郁老师为了拍戏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乔导一脸深沉地拒绝他的要求,表示慢工出细活,越到后面越需要慎重。
卓承多次建议无果,晚上气呼呼地钻进郁安的被窝,摸着他瘦得有些突出的骨头,心疼地把那些地方亲了又亲。
郁安怀疑卓承是在借机占便宜,但没有证据也就懒得管他了,随他摆弄。
最近拍戏拍得昼夜颠倒,夜戏太多导致两人私下相处的时间也少了。
有时候卓承甚至表现得比戒碳水的郁安还焦躁,郁安只好摸摸他的脑袋聊以安抚,后来才发现这人不是因为没有和他亲近而生气,而是在担心他的身体。
得知真相后,郁安心中软成一片,哪怕被投喂一些计划之外的充能食物也安然接受,偷偷运动消耗掉就好了。
让卓承安心是最重要的。
但卓承好像并没有完全安心。
郁安抓到过他蹲在角落里偷偷抽烟,烟雾迷蒙模糊了凌厉的眉眼,却难掩焦虑。
虽然对方含着烟头低眉侧目的模样很性感,但为了健康考虑,郁安还是决定想办法让卓承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