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的台词不多,主要考验两位演员的微表情和肢体动作。
卓承演得内敛,只有在偶尔的细节里才表现出几分没掩盖好的病态。
哪怕被乔放来来回回拍了好几遍,他依旧稳定发挥,状态甚至越来越投入。
终于被乔导点头通过,全场休息半小时。
化妆师匆匆过来给卓承擦汗补妆,卓承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抬眼环顾片场,在角落里找到了郁老师的背影。
对方似乎在接电话,像是一点都没有留意这边的拍摄情况。
卓承移开了目光。
电话是陈一打的,问了几句拍摄近况,又用工作室的一些工作处理方案询问郁安的意见。
挂断电话,郁安转回身,一眼就看见椅子上补妆的卓承。
这人生得高大,端坐在椅子上被几个化妆老师围着,垂着眼不说话看上去生人勿进。
参与了几次剧组聚餐和剧本围读,两人又熟悉了一点。
于是郁安随心走过去,淡声问他:“拍完了?”
卓承掀起眼帘看他,眼睛被阳光照得澄澈,“嗯,过了。”
补好妆,两个化妆师和郁安打了招呼,麻利地走开了,只是八卦的眼神还往二人身上放。
两位老师关系好像不错。
去拿遮阳伞的场务终于姗姗来迟,伞面一开就遮去了大片日光。
“紫外线强,两位老师当心晒黑。”
郁安道了谢,从旁边拿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
场务连声说谢谢,接了水就夹着几把大伞去其他组。
待伞下只剩他们两人,卓承说:“郁老师和这些人还挺熟的。”
郁安:“......”到底谁更熟啊。
卓承在圈内人缘很好,是每个拍过戏的剧组都在夸会做人的程度。
在《远山雾色》剧组也是如此,每天去化妆间的时候卓承一路都收得到工作人员热络的招呼。
以为郁安是不想回答,卓承转过脸看他,又追问:“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郁老师。”
郁安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转到了这里。
隔了几秒,他才判断出卓承说的是刚刚自己给工作人员递水的事,慢慢回答:“出于礼貌而已。”
卓承笑了一下,意味不明:“郁老师真是个好人。”
郁安斟酌道:“还好。”
“那郁老师怎么不给我送水啊?”卓承表情很无辜。
郁安看出了他在没事找事,干脆把自己捏在手里没来得及喝的水递给他,面无表情道:“现在送了。”
卓承没接,退开一步,望天道:“还是避嫌吧,郁老师。”
郁安:“......”
大概是觉得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有趣,卓承唇角的笑容加深了,狐狸似的眼睛里闪着恶劣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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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走得很快。
哑女成了阴暗地下室里的第一个客人,由崩溃大叫到害怕求饶,最后每天只能扒着笼子看着常亮的昏黄小灯发呆。
问过不止一次为什么,那个英俊又可怕的男人从来不回答。
他只是将饭递进来,如果哑女发疯打掉的话,就按着她头去吃地上的饭菜,严谨地对她说:“要吃干净,不能浪费。”
哑女的眼睛流不出眼泪了,就用通红的眼睛充满恨意地盯着他,用手语骂他当初怎么没被父亲打死。
逃犯视而不见。
快到自已的角色出场了,郁安最近白天很少出现在片场,去和专业老师学了盲文,在自己房间里熟悉着角色的生活。
季远是先天性失明患者,生下来眼瞳就覆盖着一层薄而蔽目的白翳。
他的世界不是完全的黑色,能看见光,却无法视物。
郁安戴上特制的眼罩,像往常一样在房间里摸索。
刚开始的时候经常撞到,现在很少了,只有走路需要盲杖,动作也比健全人迟缓些。
他来到桌前,小心抽开椅子坐下,摸到了一边的盲文板和笔,照例练习盲文的书写和阅读。
练习的时间过的很快,他听见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取下眼罩的一瞬间被灯光刺了一下眼睛。
“郁老师。”卓承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户穿进来。
郁安不去管眼睛的刺痛,来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
微光随着开门的动作洒进眼睛,将一点微薄的水光照得很清透。
卓承衣冠整齐得站在门边,手里抱着剧本,脸上干干净净的,像是卸了妆就过来了。
对上郁安带着湿意的眼睛,卓承愣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往走廊监控的方向挡了一下。
背对着监控,他目光紧紧盯住郁安的眼睛,一边揣摩他的情况,一边不受影响地开口:“郁老师,可以一起对戏吗?”
语气中充满对前辈的尊敬以及对演艺事业的热爱,背影应该也看上去正气凛然。
郁安没有犹豫就退开身位,“进来吧。”
卓承依言进门,又听见走在前面的人转过身丢给他一句“记得关门”。
郁老师神情自若,把卓承走廊里对他的担心衬得很多余。
于是卓承当作什么都发生,跟着郁安一路走向落地窗前的小桌。
“郁老师刚刚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