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探头看了一眼,发现两人已经到了郁宁所在的房间门口。
这么一会功夫明珠已经下了场,看热闹的人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两人倒也不算惹眼。
又道了声谢,郁安被秋烺放下,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任务完成后,秋烺悄无声息的匿去。
而郁安在清浅的留香里敲了敲门,唤道:“阿姊?”
无人回答。
推开未上锁的门,点着灯的厢房里空无一人。
郁宁答应过不会出去乱跑,所以只能是有人闯入带走了她。
郁安的表情一瞬间冷了下去。
他转过身就要去找人,还没踏出房门就与罩着幕篱迎面进来的人撞上。
他扶住后仰女子的小臂,“阿姊?”
……
时间退回一刻钟前。
萧玮舟从天子一号房出来,看见外面人挤人的盛景,就果断放弃观舞的想法。
眼下人越来越多,他立即决定暂时避一避。
几个武夫路过身旁,一股难闻的汗臭直冲脑门。
萧玮舟眉头皱得更紧,在人群的欢呼声里随便进了个没开灯的厢房。
隔壁的说话声和乐声都消失了,应当是事情告一段落。
外面很吵,郁宁记得与弟弟的承诺,便静坐等着对方来接。
可四下天色已暗,屋内难以看清。
她找了个火折,摸索一下就成功打燃火星,刚要把火星过到蜡烛上,就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因为低调出行一切从简,郁宁一身淡色衣裙,不着粉黛,只有发间别了一支白玉簪。
此刻她神色淡然地看向门口,却让人觉得惊为天人。
推门而入的萧玮舟一愣,不确定道:“……宁儿?”
郁宁没料到来者是他,“玮郎?”
“宁儿,你怎会……”
一见到郁宁,萧玮舟终于想起来为何会觉得素昧蒙面的余二为何眼熟了,对方分明和郁宁有八分相似!
联系到郁宁提过自己有位同胞弟弟,他忽然把一切都想通了。
余?郁?家中又排行老二。原来余二就是太尉家的郁安!
他道对方为何有意无意和自己搭话,原来是替自家姐姐来试探他的,而郁宁就在隔壁听着!
回忆了一番自己方才滴水不漏的回答,萧玮舟此生已经是第无数次感谢自己的警觉了。
在心里把想法都过了一遍,现实却只过去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萧玮舟面上又浮现出惯有的从容神色:“宁儿,此地鱼龙混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说着话来到郁宁身边。
而郁宁手中的火折子刚好点燃了蜡烛。
她拿开火折将火星吹灭,这才启唇道:“什么不该来的地方?玮郎,你不是也在此处吗?”
微弱的烛光下,气质出尘的美人看向萧玮舟,神情像是真的在不解。
饶是早已看惯,萧玮舟还是被她的美貌镇了一下,慢半拍地回道:“……我以为良家女子对这样的地方都不屑一顾。”
郁宁轻轻摇头:“并非如此,她们也不过是为了谋生罢了。我无意指责他人。”
但萧玮舟已经断定她是因为自己逛青楼而在吃醋赌气,所说的大度话都不是出自本心。
于是他唇角勾起笑,“宁儿,我知你大度开明,并不介意我来此享乐。你也见到了,我听曲是真,观舞也是真,并非是沉溺美色。如今相信我所言非虚了吗?”
因为不能眼见只能耳听,郁宁被方才萧玮舟所说的“只求与所爱共度此生”震动了心神。
回想起来难免羞腼,她垂了垂眼,轻声道:“我……我相信你。若玮郎所说皆是出自真心,不曾欺瞒,那郁宁也会无畏人言,坚守到底。”
对她的回答感到很满意,萧玮舟继续柔声哄道:“我也相信宁儿会说到做到。但已然入夜,这里人多眼杂,一直待着实在不好。我先送你回府罢。”
郁宁正欲摇头,却被萧玮舟拉住了手腕,以一股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气牵动着前进。
眼前着要被带出门,她下意识拿上幕篱罩在头上。
白纱顺滑地倾落而下,在郁宁出门前尽数遮住了她的容貌。
被硬拉到了楼梯口,郁宁始终挂念着弟弟,在萧玮舟的钳制下挣扎了几下都没挣开。
“且住!我还要等人。”她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嘈杂的乐声里。
萧玮舟听了,脚步都没停。
郁宁提了点声音:“玮郎,我还不能走。”
萧玮舟回头看她:“为何?”
马上就要被带着踏下楼梯,郁宁使了点力气终于甩开了他的手。
隔着幕篱,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我不能走,我要等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