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萧玮舟露出了不能理解的神色,“宁儿,你阿弟已经不是三岁稚子了,还不会自己回府么?我不打算追究方才他诓骗我的事,只是真心想送你回去,所以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萧玮舟也不傻,郁宁知道对方想必也猜出了今日事情的始末。
自知理亏,她也就不反驳对方的话,只说:“玮郎,我并无推脱之意。不过我确实不能走。不仅是因为我答应过他,也是因为我是他阿姊。”
萧玮舟沉默片刻,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掀起幕篱的白纱。
这是个十分冒昧的举动,一但成功,女子容颜展现人前,无异于失去清白。
郁宁若有所感,立即后退一步,“玮郎!”
素来轻和平缓的嗓音此刻沉了几个调,显示出主人的惊怒。
萧玮舟收回手想要安抚她:“宁儿……”
而郁宁已经转过身去,白纱被夜风吹得轻轻扬起。
她固执地往回走。
萧玮舟立刻要去追,而金春阁的小厮刚好哒哒哒地跑上楼来找他。
“萧爷,明珠姑娘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您是现在过去?”
萧玮舟收回前进的腿,眼睁睁看着长廊上那抹倩影渐行渐远。
……
后来从郁宁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郁安冷笑道:“他居然敢强求阿姊?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真该给他一顿教训。”
郁宁用纤细的手指戳戳他的头,“哪里学的野蛮做派?君子上达,文理为重。”
被姐姐教育的少年垮着脸应是,片刻后又忍不住说道:“他如此不通礼数,阿姊你还喜欢他吗?”
这话问得直白,郁宁面色微凝,叮嘱他:“慎言。”
没正面回答。
郁安清楚了她的意思,便不追问,而是把秋烺后来调查的结果一一与她说了。
郁宁听罢,温声道:“我知晓了。”
郁安道:“他经营的那间花楼生意尚可,但总是十五去看倒也奇怪。事出反常,我们找个时机去探探吧?”
郁宁面色未有波澜:“都是谋生手段罢了,不分贵贱。若是安儿担忧,便去探。”
“那阿姊呢?”
郁宁摇头道:“我无意探究他的私事。”
金春阁掀纱一事后,她心乱如麻,需要静下心再考量考量和玮郎的事。
郁宁这一考量,位面异变值又开始波动,起起伏伏好不混乱。
郁安明白她有顾忌,也就给了她充足的独处时间。
不日,慕信领兵出京回边。
半个月来他又处理了些琐事,这才收到御旨开始整军出塞。
郁安在城门口送他,郑重道:“此行一切小心。小将军英勇善战,驻守关要,定叫敌人不敢来犯。”
慕信扬起笑脸,身后的马尾甩得很欢。
“必然如此!必然如此!”他朗声道。
时辰到了,他跨步上马,回头看向郁安:“慕某就此告辞,郁兄保重!”
郁安笑回:“保重!”
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行在最前,身后领着一众威风将士,脚步齐声向外并进。
马蹄踏沙飞起风尘,将士们背影雄赳。
郁安登上城楼,和兵将家属们一起看着他们快步离去。
军队渐渐行远,身后传来一道满是调侃的声音:“郁小公子重情重义,在下佩服。”
郁安回头,就见萧玮舟一身暗紫云纹长袍,正摇着扇子看他。
不想和来人交谈,郁安把头转回去。
萧玮舟上前一步站到郁安身侧,“听闻郁慕两家交好,我就猜到小公子会来送行。果然如此。”
郁安没理他。
萧玮舟便顺着郁安的视线扫向远方的长队,想起某件辽远的旧事眼神瞬间阴郁下去。
那抹情绪很快消失,他嘴角擒着笑转过脸,“那日不过误会一场。小公子真情真意为姐试探,萧某能体谅小公子的苦心。”
郁安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看向身侧的人,冷哼一声:“你能体谅?心里还不知怎么骂我。”
像是已经把对方当做了小舅子,萧玮舟态度很好:“小公子误会了。萧某不是狭隘气短之人,怎会迁怒公子呢?实在是……”
郁安打断他:“少说废话。”
不同于金春阁初见时的散漫痴愚,今日的郁小公子骄矜又冷硬。
萧玮舟收住声,只能好脾气地迁就他:“小公子为人爽快,萧某明白。只是那日,萧某和郁小姐闹了场误会,苦于小姐常处家中不能当面赔罪,这才找上了小公子你。”
见郁安没说话,他趁热打铁道:“公子可否向小姐带句话?就说萧某是无心之失。多日来萧某实在愧疚难当,便买了这支玉簪,作为给宁儿的赔罪。”
一支小巧精细的红玉簪递到面前。
郁安看都没看,笑道:“我阿姊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