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像如今,竟然还记得要照拂她那可怜的自尊心。
“……”
许清禾最近也发觉,自己在看待许多事上都跟从前有了变化,对人对事比从前不知多了多少耐心包容。
这难道,就是女子有孕之后的变化?
她叫来自己从京中重金请来的府医和稳婆,细细将这事问过。
几个府医和稳婆身经百战,对这事自然是信手拈来,立即滔滔不绝地回复起来,应证了她的猜测。
给南枝写完回信,安排好南境一切事宜,许清禾总算是放下了一件事,此后只等着南枝每十日的一次回信就好。
前脚才送走给南枝的回信,后脚她就又收到了京中静安的书信。
信中说自己原打算这几日就来看她,只是齐晟云游多年的师父忽然到了京都,她得招待长辈,便只能日后再来。
虽是如此,她也还是从宫中母妃手上要来了两个靠谱的接生嬷嬷给她,这几日就会启程。
许清禾给她写了回信,后面就开始安心待产。
然而即便日子滋润,也仍是免不了烦恼。
三伏天太热,人心也忍不住浮躁。许清禾在夏日里本就没什么食欲,如今怀着身孕便更是难将东西入口。
“这可不行,夫人您不愿意吃东西,可腹中的胎儿还等着呢。即便是为了孩子也好歹吃些。”
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将一碗清爽的荷香碧粳粥端起来,青瓷莲瓣碗里盛着漂浮了荷叶碎屑的粘稠米粥,瞧着甚是让人赏心悦目,可许清禾见了却只觉得胃里翻滚。
她用帕子捂着唇,将那粥给推开。
“不是说过了头三月便不会害喜了么,怎么我现下还是吃不下东西。”
嬷嬷见状,只好另换了碗冰盏冷淘面来,面上用了翠绿黄瓜丝装点,此时还漂浮着一股子酸溜溜的醋味,许清禾拿开帕子略嗅了嗅,总算有了进食的欲望。
只是她瞧着那面,蹙了蹙眉,抬眼望向嬷嬷:“我自幼就喜欢吃辣,这里面能再放些辣子么?”
美人未施粉黛,却更有种清水出芙蓉的美。
被这样一个美人望着,嬷嬷乐呵呵的,哪还有不迎合的道理?忙又让人端去厨房加了辣子。
等夫人终于抬起筷子开始用饭,嬷嬷才想起来回话:“各人体质不同,孕时症状自然也就不同。只是苦了夫人,这几日人都瘦了两圈儿。宸妃娘娘与公主若是见了,可得心疼好一阵呢。”
别说是娘娘跟公主,就是她一个看着夫人长大的老嬷嬷,如今见夫人一个人孕育孩子也甚是辛苦。也不知那位定南侯是怎么回事,竟头也不回地回了南境,这么久了连封书信都不曾送来。
就着酸酸辣辣的面,许清禾总算吃了个半饱。
“不知嬷嬷们出宫前,娘娘有没有同你们交代过,我的事还要请嬷嬷们保密,不要对外言说,无论是谁。”
嬷嬷回了神,也没多想,只是应和:“夫人放心,娘娘与公主都再三叮嘱过的,我们两个老婆子嘴严,绝不会多说。”
顶多在心里想想罢了。
此后日子缓缓而过,宫里来的两位嬷嬷一个照顾许清禾的起居,一个负责她的饮食,再加上她先前请来了府医稳婆们打下手,许清禾如今身边有至少七八个人照顾。专职的人越多,她才越能安心。
嬷嬷们亲手编制的凉席、费尽心思的食谱,愣是让她逐渐在炎炎夏日之中夜夜安眠,总算又养回了些肉。
“夫人,杨郎君求见。”
这日黄昏,许清禾正在院子里的杏树下乘凉,却闻杨晔求见。
在外面,她要与杨晔扮作一对恩爱夫妻,一到府内,两人便一个在后院一个在前院,向来互不干扰。
只是后来许清禾不爱没事就在镇子里闲逛,只一心待在后院养胎,杨晔便再没了现身的机会。可即便如此,他也时常以送些吃喝玩乐的小玩意儿为名求见。
许清禾最近这段时日脑子混沌得很,如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杨晔莫不是有了什么旁的心思?
她想了想,还是将此事拒了,这次甚至连东西都没收。
可拒了这次,紧跟着还有下次。
最后许清禾实在没办法,索性直接见了他。
她让人整整齐齐地给自己在襦裙之外套了外杉,穿戴整齐后又以轻纱遮面,这才在连接前后院的小门前见了他。
杨晔温笑着将食盒递过来:“天气炎热,街上在卖冰饮,夫人不妨试试。”
此时有两位嬷嬷与林晓随侍身旁,三人面面相觑,没有夫人的吩咐,没人敢接这食盒。
许清禾的目光没落在那食盒上,也没落在杨晔身上,只遥遥看着院墙之外的远方。
“孕中忌生冷,这冰饮我用不了,还请杨郎君收回吧。”
这时候她又捡起自己从前的那股子冷淡了,只寒着声音道:“今日见杨郎君,只是想同郎君说清,我虽花重金聘你为夫婿,但你我二人都清楚,不过只是交易罢了,还请郎君莫要……”
“若此事于杨某而言,并非只是交易呢?”
杨晔忽然高声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