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顺帝从过往中回神:“君无戏言,此事朕从未告知过任何人。”
此时正逢内侍捧着药瓶回来复命。
“禀陛下,御医已经查验过了,此药粉乃草木制成,本身并无毒性。”
永顺帝便道:“如使臣所言,若这药粉让你脸上溃烂,便能证明你就是谢怀远之子谢祁,通过易容之术才扮作辅国公府世子多年。你可愿试试?”
卫澈俯首而拜:“臣愿意一试。”
下一瞬,他的衣角被人牵住。
卫澈回头,正撞上许清禾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
她十分坚决:“不行。”
“放心,会没事的。”
他压低了声音安抚她:“这药粉付纵英手上也有,只是引起一时的溃烂而已,没几日便好了,也不会疼。”
纵使如此,许清禾也没完全让步,在永顺帝的允许下,她拿过内侍手中的药粉,而后将其倒在掌心,只拿指尖沾了些许点在他的下颌上。
熟悉的柔软触感在他脸上戳戳点点,像一把羽毛扫在他心尖。卫澈紧紧攥住双拳,这才忍住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拥她入怀。
片刻后,涂抹了药粉的地方逐渐开始刺痛起来,在众人眼中,那处的皮肉已经开始破碎外翻,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好在只有寸长的一处,看着也并非十分吓人。
方才那使臣见了,连忙开口:“对!就是这个反应!此人定然也曾用过易容的秘法,所以才会这样!”
席间一时喧闹。
“世间竟有此等奇事!”
“若卫世子当真是谢少将军,辅国公又是当初通敌叛国的真凶,那谢少将军岂不是认贼作父好多年?!”
“岂止是谢少将军,若辅国公是真凶,郡主不也是认贼作父,甚至还入了卫家族谱么。”
“怪不得郡主落水后卫世子闹着要和离,原来是要趁机划去郡主在卫家族谱上的名字。”
“若如今这个卫世子是假的,那真正的卫世子身在何处?”
“是啊,那真正的卫世子呢?难道…难道早就……”
……
“那我的澈儿呢…那我的澈儿……”
赵娩瘫坐在地。
如果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是假的,那她的澈儿又在何处?
“我的澈儿身在何处?你这贼子快将我的澈儿还给我!”
赵娩一时失了神智,从发髻上拔出一支发簪扑了过来。
许清禾心中大惊,连忙下意识护着小腹往卫澈所在的那侧靠过去。
下一瞬,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卫澈抬手将她扯进怀里护着,另一手攥住赵娩手腕将其制住。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赵娩腕骨捏碎。
“你胆敢伤她!”
赵娩扯出一个冷笑来:“我为何不敢?你杀了我的儿子,你罪该万死!不光是她、我还要杀了你!你们都该死!”
眼看她就要将簪子刺过来,许清禾怕他念及这些年所谓的母子情分不愿动手,遂伸手将人推开,自己则因反力而又跌进卫澈怀里。
“还不快来人,将辅国公夫人扶好。”
大殿之内只听永顺帝号令,永顺帝点头后,一旁的几个内侍才立即上前将赵娩制住。
许清禾则攀附着卫澈的手臂小口喘气。
她如今也是即将要做母亲的人,或许能明白一些赵娩如今的心境。可她并不是赵娩,而只是许清禾。
她并不关心真正的卫澈是否真被谢祁所害,亦不关心这位可怜的母亲在得知亲子的噩耗后会陷入怎样的煎熬。
那是仇人之子,是生是死又与她有什么干系,卫逸群当初通敌之时又是否想过五万南境军将士家中的妻儿老小?
她早已经不是谢祁时常挂在口中的那个总容易心软的姑娘了。
待缓过来后,许清禾拨开卫澈护着自己的手,又朝赵娩道:“你想杀他偿命?卫逸群害我南境军五万将士在前,诬陷谢家忠良在后,他们的性命又该由谁来偿还?卫逸群所犯罪孽罄竹难书,理当是他来为所有人偿命!”
她话音坠地后,殿内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仅凭一出折子戏便要给我扣上这么大个帽子,郡主未免也太看得起我卫某人。”
赵娩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之际,卫逸群忽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