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禾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人的吻便又落了下来。
比方才滚烫,比方才细致,却比方才还要更……急不可耐。
真是奇怪。
一个人的吻竟然可以既细致又急切。
她这样想着,他滚烫的唇已经顺着颈侧一路向下。
衣衫很快尽褪,两人很快便又坦诚相见。
炽热的身躯贴合在一处,箭在弦上时,卫澈强忍着停住。
许清禾不解地望过去。
卫澈嗓音沙哑,像是在沙石里滚了一圈:“身上还疼么?”
霎时间,她脸上又是一热,面颊已经红到不能再红。
她想起今日在她耳边拨弄耳坠的手指,昨夜曾好几次淋上水光。
他昨夜其实用手指更多一些,并未将她弄得多疼。
卫澈于是轻笑一声:“知道了。”
便又重新卖起力来。
这应当是成婚以来他们最为契合的一次。
一个尽情索要,一个全力给予,床架吱呀声便在寂静的深夜中此起彼伏。
让卫澈松了一口气的是,最后关头这姑娘总算没再坏心思地喊他谢祁,只在云消雨歇后的紧密相拥时,几不可闻地说了句:“谢祁,我好……”
……我好什么?
我好想你?
我好喜欢你?
卫澈猜不出来,更没法开口去问,只因为这姑娘那时候已经入了梦乡。
他只好劳任怨地收拾残局,最后又心满意足地将人揽进怀里。
她总算是原谅他了。
然而翌日一早,让他颇又有几分无奈的是,这姑娘竟又不认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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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禾睁眼后的头一件事便是后悔。
昨夜一时心软,怎么就说出了那话。
——只要你还活着,就很好了。
怎么就很好了?
他是活着,可也用双重身份将她耍得团团转,在她心系谢祁时用与谢祁相似的眉眼让她恍惚,又在她爱上卫澈时反反复复地提起谢祁。
简直是让她颜面尽失。
于是她将半梦半醒的人踹到床下,又拎起他的枕头扔过去。
“从今日起,你睡前院书房。”
卫澈滚在地上,反手将枕头稳稳接住。他没睡醒,如今还尚有几分不明所以:“……什么?……为何?”
许清禾转身重新躺下,没好气道:“你自己清楚。时至今日,我没提剑杀你,已经是仁慈。”
卫澈抱着枕头坐在地上,衣裳系带微开,还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上面还布着几道轻轻浅浅的抓痕印子。
昨日不是还好好地同他说,只要他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么?
怎么一觉醒来反而翻脸不认人了?
起初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便又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这姑娘是觉得昨日的心软让她掉了面子,于是不愿承认。
她月事将近,正是情绪不佳的时候,卫澈知道,这时候如果他还在她身边乱晃,只能让她心情更糟。
正巧这几日他有事要忙,夜里回来得晚,分开睡也好,免得吵醒她。
许清禾没理他,等人消失在房内,她才叫了南枝来梳洗。
“哎,郡主,桌上那藤萝饼呢?就这么放了一夜,想必是不能再吃了。”
许清禾往桌上望了一眼,果真连碟子带饼全都不翼而飞了。
她想起昨夜那人固执地逼问,不禁莞尔:“我拿去喂狗了。”
狗?
“郡主何时养狗了?”
“就这几日刚养的。对了,遣人去甜香斋买几份点心,趁热给二姑娘送去。”
目光一移,许清禾又看到了桌上白釉瓶中插/着的一株红梅,便想起了卫芸。
她将红梅放在鼻间轻嗅,想起昨日卫芸那张稚嫩的脸,紧接着想起了总共也没见过几面的槿姨娘。
最后,她动作忽然一顿,又电光火石般地想起了南弋国奸细的那幅画像。
“哎,郡主,外面风大,你披上大氅啊!”
南枝以为她要出门,连忙抱上大氅跟过去,却发觉郡主竟是疾步去了画室。
她连忙跟随过去,为郡主伺候笔墨。
半个时辰后,两幅人像摆在南枝面前。
一张是府中的槿姨娘,一张却是当初与南鸣钊一道潜入南境军的小兵的画像。
南枝望着这两幅画像,有几分不明所以:“郡主这是何意?”
许清禾便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大致勾勒了一副槿姨娘男装的画像。
南枝反复看着这三幅画,面上的神情从起初的不明就里,到后来的恍然大悟。
“郡主的意思是…当初那个跟随南鸣钊一同潜入军中的人,就是府中的槿姨娘?!”
许清禾闭了闭眼。
果然,这并非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即便那奸细并非是槿姨娘本人,但也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槿姨娘每次都拦着卫芸与自己接触就都说得通了。
可这事…卫澈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