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宫看着楚堰时双手颤抖,钥匙在锁孔里打滑三次才终于转动。最后一道防盗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刺鼻的焦糊味汹涌而出,熏得他眼眶发疼。
猩红火苗舔舐过的墙面漆黑如炭,全家福的玻璃框炸成蛛网,未被完全烧毁的照片里父母与妹妹灿烂的笑容被烟灰埋没。
楚堰时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客厅,鞋底突然踩到黏腻的液体。他低头,看见暗红的油渍在焦黑地板上蜿蜒。
三具蜷缩的碳化尸体挤在一起,冰箱柜门大敞着,储物架空空如也,连橱柜里的银质餐具都被搜刮殆尽,只留下几道拖拽重物的焦黑痕迹,通向被撬烂的落地窗。
他颤抖着凑近那三具蜷缩的焦尸,碳化的皮肤下隐约可见交错的骨节,最外侧那具尸体还嵌着母亲总戴着的珍珠耳钉——此刻早已被高温熔成漆黑的疙瘩。
"妈......"喉间溢出的音节破碎如风中残烛。他伸手想去触碰那具稍大些的尸体,指尖却在距离焦黑皮肤半寸处僵住。灰烬簌簌掉落,在尸体旁积成小小的灰堆,像是从尸体上剥落的最后生机。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抵在焦尸僵硬的膝头。那些温暖鲜活的画面与眼前的惨状剧烈碰撞,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咙像是被滚烫的铁钳死死卡住,连呼吸都成了钝痛的折磨。
楚堰时死死攥住焦尸残破的衣角,布料在指下化为齑粉,就像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将他生命中所有光亮都碾成了灰烬。
满地狼藉好像无数锋利的碎片,扎进他骤然紧缩的心脏。
从末世一开始,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家看到家人安全。
他弓着脊背的模样,让查宫想起那些千疮百孔的丧尸——躯体还在,灵魂早已破碎。
“要是我再来早点……”楚堰时哽咽着,突然触到硬物硌手。染血的指尖捏起那枚黄铜子弹壳仔细看,弹身还留着灼烧的痕迹,弹底印着陌生的编码。
不是警方制式武器,不是军队配发的型号,倒像是黑市流通的私货。
他发疯般扒开满地残骸,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烧焦的沙发垫下、变形的茶几缝隙、散落的家具背后。
一无所获。
*
*
夜深,楚堰时跑哪去了?查宫敏锐觉察到身边没有楚堰时的气息。
天台月光如霜,满地啤酒瓶在楚堰时脚边堆成歪斜的塔。
他倚着生锈的栏杆,脖颈后微长的碎发被风掀起又压下,恍若濒死的蝶。直到查宫走到五步之内,那攥着啤酒瓶的手才微微一颤。
"你怎么来了?"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碾出来的,混着酒精的苦涩。
“看我笑话?”楚堰时晃了晃酒瓶,琥珀色液体在瓶口泛起细小泡沫,倒映着远处的摩天楼。
查宫默不作声地在他身边坐下,藤蔓悄然探出,卷走他脚边锋利的玻璃碎片。夜风裹着远处隐约的尸吼声掠过天台,
他忽然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喉结剧烈滚动,空酒瓶砸在地面迸出清脆声响,惊飞了角落里两只老鼠。"我连他们最后一眼都没见到......"尾音消散在风中。
城市废墟在月光下静默如坟,偶尔也只有几只丧尸的怒吼,楚堰时的目光扫过那些断壁残垣,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到底是谁?"
他抓起另一瓶啤酒狠狠砸向远处,玻璃碎裂的脆响惊破死寂,炸起碎片在月光里翻涌,如同那些再也无法拼凑完整的回忆。
楚堰时突然扯下腰间的军刀,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楼下街道上游荡的丧尸群。他一脚踹开天台的铁门,顺着楼梯狂奔而下,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的瞬间,他已经挥刀刺入第一只丧尸的太阳穴,黑血喷涌而出。
今晚果然睡不成觉了,查宫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远不近地跟着楚堰时。
看着他一脚踢碎某只丧尸的膝盖骨,在地上扭曲爬行的时候,又狠狠将军刀插入其天灵盖,一下,两下,直到刀刃深深嵌进水泥地。
“真是一身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