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味道里是沉香……还有檀香。
他向来不喜欢檀香,但这次为何觉得格外好闻,是沉香中和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宁惟意将昨日教的文章重新读,偏头看他时,瞧见对方不认真,就直接用书,轻轻敲着他额上,“还不好好听着,想现在就毁约?一会儿我可是要考你的。”
“错了,我听着的。”
认错这么快,不像他啊,看来当真是要学咯。
宁惟意重新将书拿好,一手拿笔为他批注好圈出来字的读音,一边诵读。
裴怀衡听得认真,而且他觉得奇怪,平日里若是自己瞧书,或者南泞,王伯读,他听着,那肯定是会挺困乏的,而今日宁惟意读,他非但不困乏,还越发听着有劲儿。
这宁惟意是不是会那巫蛊之术啊,每每与他一起偏就不觉得乏味无趣。
教到一半时,王伯急匆匆赶来。
“王爷,王妃,陛下派人来了。”
皇兄派人来?莫不是昨日他私逃去艳香楼喝酒那事儿被皇兄知道了,那不是又要被关好久了!
瞧见裴怀衡耷拉下去,宁惟意微微摇头,而后才看向王伯:“来的是谁,可说为何而来?”
“御林军统领李承诀,没说什么事,拿了圣旨来。”
啊!御林军统领都来了,这是要把他拉宫里关着啊,还有圣旨……
“先去领旨吧。”宁惟意率先起身,裴怀衡见他去了,自己也只能跟着去。
几人来到前院,就瞧见以为身着甲胄,腰侧佩剑,手里拿着圣旨的一人直挺挺站在院中。
对方瞧见来人,连忙见礼:“臣李承诀见过安王,安王妃。”
裴怀衡因为大婚那日逃婚被抓回来,对他有点阴影,这会儿站在宁惟意侧后方,就是不与李承诀打交道,宁惟意无奈,只能他来。
“李统领不必如此,今日来此所为何事?”他指了指那圣旨。
李承诀将手中圣旨打开,开始宣读:“奉天承,帝昭曰:安王再读期间品行顽劣……特令御林军统领李承诀在旁辅佐安王妃教导,钦此。”
几人抬眼看着他,特别的裴怀衡非常不能理解,直接起身夺过李承诀的圣旨,仔细看,确认没错。
“所以皇兄的意思是,让你也来监督我?”
“是。”他回答完裴怀衡就转向宁惟意见礼,“这些时日,叨扰了。”
“无碍,多一人也好,既然要住上一段时间,就让王伯给李统领安排住处吧。”他瞧向王伯点头示意。
敲着他们离开,裴怀衡才发泄出来:“为何要他住家里,他人凶得很,我不喜欢他。”
“确实有些凶,换身衣服或许好些。”他从裴怀衡手里拿过圣旨,将其卷好,开始往回走,“现在那不是你要关心的,你只管完成学业就行,府中大小事宜有王伯。”
“为何不是你管?”
他想都没想突然就问出了这一句话,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宁惟意倒是稍慢了脚步,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速度。
“我在此只负责教习你学业,不负责给你管家。”
“那我偏要你管呢?”裴怀衡与他并肩走的,侧低头能见着宁惟意的脸,瞧不出变化,就目视前方。
“王爷还是三个月后,另娶位夫人回来管吧。”
裴怀衡暗下啧了一声,笑颜走到宁惟意前方,转身拦住他的路,挑眉凑近:“你不就是我夫人。”
又是这副半吊子的样子,他已经习惯了,不太想为这种幼稚鬼脸红。
直接绕开他,走一侧:“王爷还是把学业完成之后再想别的吧。”
怪了,这次竟然没瞧见他脸红,没逗着,无趣。
没意思,只能乖乖跟上,继续去那枯燥乏味的学习了。
待王伯将李承诀安置好后,就又带着李承诀来见裴怀衡他们了。
李承诀想的是,既然陛下安排了事,那就要快些行动起来,见过屋子,将东西放下后,就立即来长庭院了。
他来时,宁惟意还在认真读着,批注着,偏偏旁的人,没认真听,率先瞧见了他。
裴怀衡暗哼一声,别过脸,这在李承诀看来,就一小孩儿心性,李承诀大他五岁,也不过就二十四,奈何十五岁便亲率大军出征杀敌,见得多,经历得多,自然不似裴怀衡那般任性幼稚。
“安王,安王妃。”
宁惟意听着声音,抬头看他,也是一愣,怎的还是这一身甲胄啊。
“李统领不能将这身甲胄脱下,换身常服吗?”
李承诀有些不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盔甲,他还从未褪下甲胄在平常时候换常服:“臣已经习惯了。”
宁惟意自然清楚他们这样的人,只是若以后的这段时间日日瞧着这身甲胄,难免有些严肃了,再者,裴怀衡对于李承诀有阴影他是能瞧出来的,倘若换了常服在旁,看着也近人些。
“让你换你就换嘛,整日这衣服怪膈应的。”这会子他倒是不怂了。
原是想再坚持坚持的,这又听裴怀衡说了,看来两人都不想看着这身甲胄,那他还是换下吧。
“想来李统领来此定然未准备合适的常服,王伯劳烦您在跑一趟,带李统领去置办几身衣服。”
“不可!”
这才拒绝,就被裴怀衡给打断:“这里是安王府,你听着就行,不能拒绝。”
宁惟意有些诧异看了眼裴怀衡,才重新瞧向李承诀:“大婚那夜还未向李统领道谢将安王带回,几身衣服不过什么,再者你穿惯了这甲胄,哪儿知晓自己适合什么,就让王伯与你一同去置办吧,就当谢礼了,李统领不会也不愿收吧?”
他冲李承诀莞尔,裴怀衡在旁瞧着,舌尖顶了顶上齿,他拿起书,拉了拉宁惟意衣袖:“这个字读什么?”
宁惟意瞧了一眼:“李统领快些去吧。”
李承诀也不好推脱,就同意了,鞠礼抬头时对上裴怀衡敲他的眼睛,觉着奇怪,为何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