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怎么回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他就记得自己去找裴怀衡,然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然后……他似乎哭了。
而且好像周围还有其他人……就突然觉得好丢脸啊!
他把自己重新埋进被褥中,感觉自己好像没脸见人了!他怎么就没忍住哭了呢?还在裴怀衡怀里哭了,裴怀衡怕不是会笑话他了?!
啊啊啊啊啊!太丢脸了!
“公子,你醒了吗?”
外头是青风的声音,他让青风进来,青风提着食盒,食盒上面还有几张纸。
“公子都睡了好久了,这都午后了,起来用膳吧。”
“我是如何回来的?”
说起这个,青风可就得好好同宁惟意说道说道了。
“据说公子是被王爷连人带被裹着带回来的,当时公子哭晕了,王爷为了维护公子在大家心里的好印象,就用被褥将你蒙的严严实实抱上马车的,现在外头只当宁王抱了个红颜回府,没人讨论公子哭晕之事。”
额……他死了算了。
他都是光明正大进去的,出来就只有裴怀衡一人,怎么会想不到怀中那人是他嘛。
今日他说的话确实有些重。
宁惟意将鞋穿好走了过去,看着那些纸:“这些是?”
说到这个,青风就笑了,他把东西展开给宁惟意:“这个啊,是王爷送你回来之后,抄的五遍,公子你和王爷怎么了,你回来的时候睡着了,他一回来就开始特别认真地看书。”
他看书?等等,在艳香楼时,他最后是不是说过什么?他记不起来了,没喝酒只是睡了一觉就记不得,所以到底说没说呢?
应该说了吧?估计是在嘲笑他的,毕竟他哭了嘛,以裴怀衡的性格,肯定会嘲笑自己的。
“写得不错,他人在哪儿?”他将纸折好,放在一边。
“长庭院中亭子里。”
当真要学啊?
“那膳后,去瞧瞧。”
“公子眼睛有些浮肿,可是哭过?”青风有时候倒是眼尖。
宁惟意手一顿,眨眨眼,抬头笑看他:“没事儿,可能没休息好吧。”
*
长庭院内,南泞被要求拿着书,负责对照裴怀衡有没有背对。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为天下至诚为能化。”*
“对了吗?”裴怀衡很期待看着他,但南泞其实也不太懂。
不过也算听宁惟意读过,而且对照书籍,当是没有错的。
“对的。”
南泞未开口,声音是从后方传来的。
两人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瞧去,是宁惟意和青风来了,刚才那话是宁惟意说的。
他来前沐浴了的,因为总感觉自己身上还有那脂粉的气味,很是不适,所以沐了浴,换了身干净的月白衣袍过来。
月白色似乎衬得少年更加白皙,抬眼看到的是少年眼眸带笑,踩着青砖一步步走过来,若是夜间,就当真似那不慎落入凡间的明月。
看着他,裴怀衡想起上午时候,宁惟意在他怀里哭的样子,不自然地别开眼睛,瞧向别处。
南泞见他来,恭敬作揖。
“后面能背下吗?”宁惟意同样回应颔首,他坐在裴怀衡对面,坐下时瞧见对方两只手的手掌都用纱布缠着,“手怎么了?”
裴怀衡不敢与他对视,随意找了由头:“找东西时划伤的。”
既如此宁惟意也就没再过问。
最后几章,裴怀衡只熟悉八成,前面都背得不错,后面则出现卡顿、漏字,以及少部分不常见字不认识,这都可以理解,毕竟昨日才学了后面。
“你先将后面几章看一遍,把自己不认得,不知道怎么读的都圈起来。”待对方大致背完,他把书推回到裴怀衡前面。
既然要学了那就得认认真真好好地学,接过书就立马拿起笔开始在上面做标记。
与此同时,宁惟意缓缓开口:“对于前几□□迫着你学,是我的不是,太过着急才没有考虑到什么才是最适合你的,还有禁止你出府,也是我的不是,你会抱怨也是应该的。”
最后几章不常见的字没多少,几笔就标好,他静静听着对方说。
对于裴怀衡这类人来说,强制性、不间断的压迫学习,并不适用于他,甚至会适得其反,但宁惟意又太过想要向世人证明自己,证明裴怀衡。
“到底错在我,是我要小考,我的皇兄下的旨,才让你被迫同我绑在一起,你那般也是为了让我能在他们面前有所表现。”他将笔放下,把被推到一边的几本书挪到面前,“所以我决定了,你就按照前几日的来,只稍微放宽一点点,不然我真的受不了不间断压迫着学半个月啊。”
“等小考结束,再回到之前的样子学。”他将手抬起来,在宁惟意面前伸出三根手指,“到时你再允我三日假,让我好好放松!”
见他眼神祈求,宁惟意就爽快答应。
裴怀衡怕到时双方后悔,想着立个字据,就新拿了纸笔递给宁惟意,他的字写得好看:“有了字据你我皆不能反悔。”
本是打算就按以往那般慢慢来,学到哪算哪,到时提前同陛下说清楚,也好避免所提问题不在他们已学范围内,但就现在裴怀衡的态度,他也想争一争。
这倒是让宁惟意一时拿不定主意。
既然是对方想,那就依他。
那就不多说,字据立好,双方写下自己名字,就开始专注书上。
他将凳子往裴怀衡那边挪了挪,他担心自己说得太小声,会听不见,或者离远了瞧不见书上内容。
这段时日,他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离宁惟意近些,哪怕是面对自己不喜欢的讲学,只要是离对方近,学着有时会好受些,是因为对方每日所佩戴的香吗?
又一次离这么近……他这次没发愣,却是莫名往后轻倒,隔开些距离,只是片刻,他又默默回到原位,离宁惟意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