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今日这场宴会,来者甚众。
有的为巴结沈家,有的为攀上沈清臣,还有的是为了一睹那沈家小姐的芳容。
寒霜作骨,莹玉为面。
皎似清月,凝做霜兰。
当得是天下第一美人面,冰雪溶月兰玉颜。
短短三句话,不知从何时开始,迅速席卷了整个衡京。
甚至还有人传言,沈泠甚至比之其兄沈清臣,风姿还要更胜一筹。
诸多未曾见过沈泠的人皆是慕名而来,想瞧瞧究竟是何等仙人之姿,堪得这般盛赞美誉。
其中不乏侯门贵子、王族世子,对沈泠都抱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周宴打开折扇,在胸前晃了晃,坐在位上颇为幸灾乐祸地扫视了一圈:
“啧,文远侯家的文小侯爷,云端王家的清渡世子,还有忠毅伯家的大公子,方家的小公子……”
“这衡京所有的未婚公子可全都来了!”
他用折扇拍了拍身旁的红衣郎君,挑眉调笑道:“我瞧着他们一个个的样子,今日怕都是来者不善。”
见迟锦闻黑沉着一张脸,他忽地玩心大起,凑到他耳边补了一句:“你的阿泠要被拐走喽~”
“周宴。”
迟锦闻冷冷瞥过来,凤眸里像是在射刀子,恨不得直接把眼前人给千刀万剐了:“你是不是活腻了。”
“呦呦呦,沈小姐的疯犬又吃醋了。”
在迟锦闻的拳头下来之前,周宴轻车熟路地往旁边一躲,用折扇拂开迟锦闻的手,往门口处努了努下巴:“先别急着弄我,瞧瞧,你仇人来了。”
仇人?
迟锦闻回过头去一瞧。
那门口处站着的人,身上穿着身玄金蟒袍,气质矜贵,温润端方,正笑着跟沈岳均攀谈,全然不顾对方已经不甚好看的面色。
迟锦闻只消一瞧,就能认出来那是何人。
确实是仇人。
分明心狠手辣,还要表现出一副君子模样。
季珩那人天天都戴着一张假面,真不知他到底累不累。
迟锦闻想起自己那几个战死沙场的兄姐,微微垂下眸,偏头将视线移开,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当年本以为他必死无疑,没成想他命大,竟是被人救了回来,连腿都给治好了。
如今怕是他早已生了防范之心,大抵也猜出了当年的一些真相。
他还尚未恢复身份时,便能躲过麟阙的层层追杀,而今他的身份已然更上一层,重新执掌权柄,若是再想向他报仇,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欸,季珩这身衣服,怎么跟太子殿下的这么像?”
周宴的声音倏地响起,将迟锦闻从思绪中拉回。
他抬眼望去,只见季砚的马车停在沈府门前,再往前瞧去,季砚和季珩相对而立,身上都穿着玄金锦袍,甚至就连上面绣着的纹路也极为相似。
两人长相约有五分相似,再加上这身锦袍,乍一瞧,倒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季砚看见季珩,拱手行礼:“皇叔。”
“太子。”
季珩上下打量着季砚,忽地弯眸轻笑:“许久不见,太子近来可好?”
季砚直起身,笑意不达眼底:
“皇叔莫不是老糊涂了?若孤没记错,昨日上朝时还曾见过皇叔。”
“皇叔若是想不清楚事情,侄子劝您还是早日回府去颐养天年,莫要出来乱晃,免得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皇叔,到时候父皇还要治孤的罪。”
沈清臣听闻这两人在门口碰见,匆匆赶来,结果刚到就听见季砚这段冷嘲热讽。
“阿……殿下!”
沈清臣猛地拉住季砚,长呼出一口气,对着季珩行礼:“多谢王爷今日赏光前来舍妹的及笄宴,王爷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还请王爷移步,随臣下前去落座。”
季珩只比季砚大了几岁,方才倏地听到他那话,罕见地愣了下。
直到沈清臣前来,他才回了神,意味深长地瞧了眼季砚,而后浅笑着应沈清臣:
“那便麻烦沈大人带路了。”
季珩跟着沈清臣前去入宴,后面跟着一个不甚起眼的小侍女,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时不时地抬头好奇打量下四周。
季珩像是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趁着无人发觉时,指节勾上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捏了捏。
“啧,真是昭然若揭的心思。”
季砚的目光追随着几人的背影,眼底阴霾散去,唇角轻勾。
他一早便发现季珩身边站着个极为陌生的小侍女。
季珩身旁从未有过侍女伺候,方才却明里暗里将那小侍女藏在身后,摆明了一副不想让他瞧见的样子。
方才跟季珩对峙时,他刻意观察过,那侍女的神态和动作,非但没有害怕或是担忧,反而带着……
兴奋?
“有意思。”
季砚唇角噙着笑,对着不远处站着的青衫侍从打了个响指。
沈书倏地出现在他的身旁,恭敬行礼:“殿下。”
“我先去入宴,你去知会你家公子一声,待会儿我有事跟他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