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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19 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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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暮春,四姐醉梦青目送恋人何童负笈赴京,未料深闺寂寞里竟珠胎暗结,诞下女儿念娘儿。此后岁岁年年,她抱着孩子倚门守望,看檐角冰棱化了又凝。待柳叶第七次抽芽时,一袭官袍的何童跨马归来,已是宛城平阳知州府衙的师爷,马蹄声惊起廊下燕,也惊破了她鬓边素白的簪花。

那年,何童负笈赴京赶考,独留蛇女醉梦青空守庭院,谁料深闺寂寞竟孕有一子,她为女取名念娘儿,从此与稚子相依,朝暮盼君归。待得第七个梅开时节,马蹄声惊破檐下铜铃,身着官袍的何童已高中榜眼,成了宛城平阳知州府衙的师爷,与鬓染霜色的醉梦青四目相对,恍若隔世。

暮春的西子湖畔飘着柳絮,醉府后院的紫藤架下,醉梦青倚着朱漆回廊,月白色襦裙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她垂眸望着手中半绣完的鸳鸯荷包,指尖缠着的青色丝线被风吹得缠成乱麻,忽然听见墙外来了马蹄声。

"青儿!"熟悉的声音惊得她手中银针落地。何童翻身下马时,玄色官袍上还沾着晨露,腰间新悬的玉牌随着动作轻响。醉梦青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上暗绣的竹叶纹——那是他离开前亲手为她描的花样。

七岁的念娘儿正蹲在廊下喂鱼,闻声抬头时,发间新扎的红头绳晃了晃。她生得像极了醉梦青,只是那双杏眼完全继承了何童,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男子。

"这是..."何童望着孩子,喉结动了动。醉梦青伸手拢了拢鬓边碎发,簪着的白玉兰发簪还是那年他赶考时买的,如今花瓣已有了细微裂纹。"念娘儿,去给父亲倒杯茶。"她声音轻得像怕惊飞梁间燕子。

小女孩脆生生应了句"好",转身时裙摆上绣的金线蛇纹在日光下一闪。何童望着她蹦跳的背影,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醉梦青缩在他怀里说害怕打雷,发间茉莉香混着雨水气息,像极了此刻廊下若有若无的茶香。

"宛城事务繁杂,"他解下披风想给她披上,又停在半空,"我在知州府旁置了宅子,你和孩子..."话音未落,醉梦青已接过茶盏,青瓷杯沿凝着细密水珠,"西湖的龙井该换春茶了,老爷说今年的雨少,茶味比往年淡些。"

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作响,念娘儿捧着茶盏跑回来,茶汤在盏中晃出细碎涟漪。醉梦青伸手去扶,腕间银镯滑出轻响,那是她怀着孩子时,母亲悄悄塞给她的压箱底物件。何童望着她腕间的银饰,又望向廊下褪色的秋千——那是他走前为她做的,如今绳索已被风雨浸成深褐。

暮色渐浓时,醉梦青望着何童远去的背影,怀里的念娘儿突然指着天边晚霞:"娘,那个叔叔的衣服和云一样好看!"她低头吻了吻女儿发顶,鬓边白玉兰簪子轻轻蹭过孩子温热的脸颊。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惊起一滩白鹭,翅尖掠过西子湖面,搅碎了半湖残阳。

梅雨时节的宛城总笼着层薄雾,醉府门前的青石板被雨水浸得发亮。醉梦青抱着念娘儿站在门廊下,看着大姐醉梦香正给聂少凯整理衣襟,明黄裙裾扫过台阶上的青苔。二姐醉梦甜蹲在一旁逗弄燕子严带来的金丝雀,橙色袄子的绣线在雨中泛着微光。

"四姐,你看!"念娘儿突然指着远处。何童的枣红马踏碎水洼,玄色官袍在雨帘中若隐若现。醉梦青感觉怀中的孩子在扭动,发间的蛇形银钗随着她的动作轻颤——那是她用绣活换钱打的,想着总有一日要戴给归来的人看。

"何师爷!"三姐醉梦艾从门里探出头,翠绿襦裙沾着墨迹,显然刚从私塾帮父亲整理完课业。何童下马时,苏晚凝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官帽,生怕被雨水打湿。醉梦青后退半步,却被念娘儿拽着裙摆往前拖:"娘,那个叔叔戴的帽子会发光!"

何童望着孩子发间沾着的柳絮,伸手想替她拂去,又在触到发丝前收回。"宛城汛期将至,知州大人命我督办堤坝修缮。"他的目光扫过醉梦青泛白的唇色,"城西新修的宅子..."

"父亲说老宅冬暖夏凉。"醉梦青低头替念娘儿系紧斗篷,青色裙角垂落的流苏沾了雨水,沉沉坠着,"前日三姐教念娘儿写了'春'字,笔画歪歪扭扭的。"

念娘儿突然从母亲怀中挣脱,跌跌撞撞跑到何童跟前,举起沾满泥巴的手:"你看!我在湖边捡的石头,像不像小乌龟?"何童蹲下身时,腰间的玉带板硌得生疼。他想起七年前离开那日,醉梦青也是这样固执地往他包袱里塞桂花糕,说路上饿了吃。

屋檐的雨珠突然大了起来,打在青瓦上噼啪作响。五姐醉梦红举着油纸伞跑来,红色裙裾溅满泥点:"快进来躲雨,冯郎送来的新茶都要凉了!"她的目光在何童与醉梦青之间转了转,伸手牵过念娘儿,"走,姨母给你烤红薯吃。"

待众人散去,醉梦青发现何童仍站在垂花门前。他官袍下摆已被雨水浸透,却浑然不觉:"明日我带图纸来,老宅该翻修了。"她望着他肩头新添的金线云纹,忽然想起年少时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在紫藤架下教她读《诗经》的模样。檐角滴落的雨水砸在石阶上,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绣鞋。

梅香浸透窗棂那日,醉梦青正教念娘儿用彩线编络子。七岁的孩童将金线缠成乱团,忽然指着院外惊呼:“好多大马!”青缎鞋面刚跨过门槛,便见何童立在垂花门前,玄色官袍绣着银丝云纹,腰间新换的羊脂玉坠子映着天光。醉梦青下意识攥紧衣角,暗纹蛇鳞在裙裾间若隐若现——那是她瞒着母亲,用三年绣活换的蜀锦。

“何师爷大驾光临,快请进!”六姐醉梦兰掀开湘妃竹帘,宝蓝色襦裙扫过满地红梅。她眼尖瞥见念娘儿往母亲身后缩,笑着牵过孩子:“别怕,这是给你带糖人的叔叔。”南宫润从马背上取下油纸包,蜜饯的甜香混着雨雾漫进堂屋。

醉梦青低头续茶,青瓷盏在掌心微微发烫。何童的目光扫过她鬓角新添的白发,落在墙上那幅未完成的刺绣——褪色的绷架上,半只青蛇缠绕着残荷。“下月知州要办诗会,”他摩挲着杯沿,“姑娘们若是...”

“八妹的剑法比诗强!”醉梦泠从屏风后探出头,粉衣沾着鱼塘的水汽,“前日还把觅两哥哥的剑穗削断了!”话音未落,醉梦熙已拎着木剑冲进来,白裙翻飞如浪:“何师爷,敢不敢与我比划三招?”何童慌忙起身,官帽险些碰落烛台,引得满堂轻笑。

念娘儿突然扯住母亲衣袖,脆生生道:“娘,他的靴子沾了泥。”醉梦青这才注意到何童皂靴上的泥浆,想起七年前他离开时,也是这般局促地蹭着门槛。雨丝掠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洇出细密的水痕。何童伸手想替孩子理歪掉的发辫,又在触及发丝时僵住,袖中滑落半卷图纸,摊开竟是醉府老宅的修缮图。

醉府堂屋的鎏金兽首香炉飘出袅袅龙涎香,与念娘儿手中蜜饯的甜腻气息缠绕。醉梦青蹲下身替女儿系紧绣鞋,瞥见何童望着图纸的目光落在东厢房的位置——那里曾是他们月下共读的暖阁,如今窗棂爬满薜荔,墙皮剥落处露出斑驳的《诗经》残句。

“这图纸...”醉梦青话音未落,七妹醉梦紫已晃着紫色裙裾凑过来,鬓边狐形金钗随着动作轻颤:“何师爷好大的手笔,连后园假山都要换成太湖石?”纳兰京笑着按住她的手:“莫急,待修缮好了,紫儿的秋千便能挪到新栽的梅树下。”

醉合德从书房转出,青布长衫沾着墨渍,镜片后的目光在何童身上转了两圈。林秀琪端着茶盘的手微微发颤,青瓷盏相碰发出细响,倒茶时琥珀色的茶汤在杯口凝成圆润的弧。“念娘儿该学女红了。”她突然开口,目光却落在醉梦青发白的指尖,“明日让你大姐教...”

“我要何叔叔教!”念娘儿突然抱住何童的官袍下摆,金线绣的蟒纹蹭着她的脸颊。醉梦青猛地抬头,看见何童耳尖泛红,喉结滚动着似要说什么,却被八妹醉梦熙的笑声打断:“等修好了宅子,正好作我的演武场!”她白裙翻飞,木剑在青石地面划出火星。

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何童仍在廊下徘徊。醉梦青抱着熟睡的念娘儿走来,月光给她的青衫镀上银边,发间蛇形银钗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城西堤坝...”何童开口,却被怀中孩子的呓语打断。醉梦青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想起七年前他也是这般,将行囊打开又系上,最后只敢偷偷塞给她半块碎银。

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作响,惊起栖在梅枝上的夜枭。何童后退半步,玄色官袍扫过新砌的青砖:“后日我带匠人来量尺寸。”他转身时,腰间玉坠子撞上石阶,清脆声响惊得醉梦青一颤——那声音,竟与当年他揣在怀里的铜钱相撞声一模一样。

次日清晨,何童带着两名工匠跨进醉府时,正撞见醉梦青蹲在井边浣衣。青布围裙裹着单薄身形,发间蛇形银钗斜斜绾着碎发,晨光掠过她手腕上被皂角水浸得发红的皮肤。念娘儿赤着脚丫从廊下冲出来,粗布襦裙沾着草屑:“娘!何叔叔带来会画房子的人!”

工匠展开羊皮图纸的瞬间,醉梦红晃着腰间铜铃凑过来,猫科动物特有的竖瞳扫过密密麻麻的标注:“把西厢房改成绣房?冯郎前日刚送来十匹蜀锦。”她话音未落,醉梦泠捏着湿漉漉的裙摆从池塘边跑来,粉衣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那我养的红鲤怎么办?”

何童垂眸看着图纸上被雨水晕开的墨迹,七年前醉梦青撑着油纸伞送他到渡口的画面突然浮现。那时她也是这般欲言又止,最后只往他包袱里塞了块用荷叶包着的绿豆糕。“后院留半亩地作菜园。”他笔尖轻点图纸角落,“念娘儿说想看蝴蝶。”

醉梦青搅动木盆的手猛地顿住,皂角泡沫溅在腕间银镯上。她记得女儿昨夜枕在她膝头,望着窗外明月说:“别的孩子都有爹爹教认蝴蝶。”此刻阳光穿透紫藤架,在何童官袍的云纹上投下细碎阴影,他耳尖泛红的模样,与当年在私塾后山偷吻她时别无二致。

“青儿,帮我瞧瞧这株茉莉。”林秀琪的声音从花房传来。醉梦青起身时,裙摆扫过脚边木盆,水花泼在何童皂靴上。她慌忙低头擦拭,发间银钗险些勾住他腰间玉带,听见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当心扎着手。”

暮色四合时,工匠收拾工具离去。念娘儿攥着何童画的房屋草图,突然踮脚将野花别在他发间:“像戏文里的状元郎!”醉梦青望着他狼狈又无奈的神情,喉间泛起酸涩——七年前他也是这样任她胡闹,由着她把狗尾巴草编的戒指套在他手上。夜风掠过修缮中的屋檐,新换的瓦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暖不过堂屋里渐渐亮起的烛火。

暴雨突至的午后,何童抱着被雨水淋湿的图纸冲进醉府前厅时,正见醉梦青半跪在地上,用竹篾仔细修补念娘儿摔碎的陶碗。青色裙裾浸在积水里,发间蛇形银钗歪得几乎要掉下来,倒衬得她耳尖比往日更红。

“这雨下得蹊跷。”六姐醉梦兰踮着脚收起窗棂,宝蓝色衣袖扫过何童肩头,“南宫公子上午送来的新茶,怕是要...”话音未落,醉梦泠顶着荷叶从后院跑来,粉衣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不好了!西厢房的墙要塌了!”

何童的官袍下摆还在滴水,人已冲向雨幕。醉梦青攥着陶碗碎片的手微微发抖,听见八妹醉梦熙的欢呼混着雨声传来:“何师爷好身法!比觅风还快!”她望着廊下被雨水冲散的花瓣,突然想起七年前他赶考那日,也是这般冒雨追回她遗落的帕子。

“娘,何叔叔在拆墙!”念娘儿举着荷叶伞撞开堂屋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泥水。醉梦青跟着女儿跑到后院,正见何童卷着衣袖指挥工匠,玄色官袍沾满泥浆,发冠歪斜得摇摇欲坠。他转头看见她们时,眼睛亮得惊人:“来得正好,帮我瞧瞧...”

“当心!”醉梦青的惊呼声被雷声吞没。墙角那株老槐树轰然倒下,何童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将念娘儿护在怀里。树皮擦过他的手背,鲜血渗进崭新的官袍,却还在笑:“没事,正好挪地方种茉莉。”

林秀琪举着油纸伞匆匆赶来,看见女儿苍白的脸色和何童受伤的手,忽然叹了口气。她将伞递给醉梦青,转身时银发在雨帘中若隐若现:“去厨房煮碗姜汤,念娘儿该喝避雨粥了。”

暮色渐浓时,雨势终于转小。醉梦青端着药碗推开客房门,正撞见何童对着铜镜笨拙地包扎伤口。烛火摇曳中,他映在墙上的影子与七年前那个总把墨汁蹭在领口的书生渐渐重叠。“疼就别逞强。”她的声音比雨声还轻,指尖触到他手腕时,感觉到对方微微战栗。

窗外传来念娘儿的笑声,混着醉梦紫哼唱的小调。何童望着她垂落的发丝,忽然想起行囊里那封写了又撕的家书。雨声轻叩窗棂,将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都泡成了药碗里沉浮的枸杞。

雨停后的第三日,醉府后院飘来新漆的木香。何童挽着袖口,正与工匠争论回廊转角的弧度,忽见念娘儿举着野花跌跌撞撞跑来,发间红头绳松散地晃着:“何叔叔!娘说井边的石头要挪走!”

他蹲下身替孩子理好发辫,余光瞥见醉梦青站在月洞门旁。她今日换了件藕荷色襦裙,素白的披风下摆绣着细密的蛇纹暗花,手里攥着的帕子被揉出深深的褶皱。七年前分别时,她也是这样默默站在远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青儿,过来瞧瞧。”何童话音未落,醉梦红突然从假山洞里钻出来,红色裙摆沾着青苔,猫科动物特有的狡黠笑意爬上眼角:“四姐,何师爷说要在池塘上架座九曲桥。”她故意拖长尾音,惊得醉梦泠从水里探出头,粉衣浸透的少女抹了把脸:“那我的锦鲤往哪躲?”

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燕雀。醉梦青走近时,正听见何童指着图纸解释:“此处开扇雕花窗,冬日晒得到太阳。”他的指尖划过图纸上标注的“念娘儿闺房”,声音不自觉放柔,“孩子说想要能看星星的天窗。”

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醉合德捧着书卷从书房出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两人靠在一起的身影。林秀琪端着莲子羹的手顿了顿,将碗递给醉梦青时,低声道:“你父亲说书房该添个书架。”

何童接过瓷碗时,指尖擦过醉梦青的手背。七年前他也是这样,在私塾后山的老槐树下,颤抖着触碰她的指尖。夜风卷起廊下的铜铃,叮叮当当的声响里,念娘儿突然从花丛中窜出,手里举着半块绿豆糕:“何叔叔,和娘做的一样甜!”

月光爬上新砌的院墙,将两道身影拉得很长。何童望着醉梦青鬓角的碎发,想起行囊底层藏着的那枚银镯——原是要等金榜题名那日,亲手戴在她腕间。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惊起一滩白鹭,翅尖掠过西子湖面,搅碎了满湖星子。

入秋后的第一个清晨,薄雾笼罩着西子湖面。醉府厨房飘出桂花糖糕的甜香,念娘儿踮着脚趴在灶台上,眼巴巴望着醉梦青翻动蒸笼:“娘,何叔叔说今天带蝴蝶来!”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惊得檐下新筑的燕巢簌簌落泥。

何童下马时,官袍下摆扫过沾着晨露的青石板。他怀中竹笼里,各色蝴蝶扑棱着翅膀,在晨光里折射出斑斓光晕。“小心别惊着了。”他蹲下身子,任由念娘儿凑过来,鼻尖几乎要贴上竹笼,“这只凤蝶,翅膀上的花纹像不像你画的晚霞?”

醉梦青倚着雕花门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绣帕边缘。何童今日换了身藏青色常服,腰间玉带换成了她七年前绣的缠枝莲纹绦带,褪色的针脚在秋风中微微晃动。“后院的菊花开了。”她轻声说,目光避开对方灼热的视线,“父亲说该做菊酒...”

“让我来吧!”二姐醉梦甜系着橙色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发间鸡毛形状的木簪随着动作轻颤,“燕子严前日送来的糯米,正好多蒸些重阳糕!”话音未落,三姐醉梦艾抱着几卷书册匆匆跑来,翠绿裙角沾着墨点:“何师爷,州府公文里提到的水利图,能否借我一观?”

何童笑着应下,余光却始终追随着醉梦青的身影。她正蹲在花架下修剪枯枝,青色裙裾扫过满地落叶,发间银蛇簪子随着动作泛着冷光。七年前他离开时,她也是这样默默收拾着他遗落的书卷,将相思藏进每一针每一线。

突然,一声欢呼打破寂静。八妹醉梦熙拎着木剑从假山后跃出,白色披风猎猎作响:“何师爷!敢不敢比剑?”她话音未落,九妹醉梦泠从池塘里冒出头,湿漉漉的粉衣紧贴脊背:“先帮我捞鱼!觅两哥哥送的锦鲤卡在石缝里了!”

笑声惊起满院秋蝉。何童被簇拥着往池塘走去,转身时与醉梦青的目光相撞。她慌忙低头整理花枝,却没发现鬓边的银蛇簪子快要滑落。何童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垂时,两人同时僵住。

秋风卷起满地银杏叶,沙沙声中,念娘儿突然举着蝴蝶扑过来:“娘!何叔叔教我做标本!”醉梦青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花架,干枯的藤蔓簌簌摇晃,几片泛黄的叶子落在何童肩头。他望着她慌乱的模样,突然想起赶考路上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梦里都是她低头绣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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