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灼野抬头看向江砚,晨雾在她发梢凝结成细小的水珠,眼神却亮得像刚削好的铅笔尖。她想起昨天傍晚江砚在画室里刷题的背影,草稿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旁边放着她偷偷塞进去的草莓味牛奶——此刻江砚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橡皮屑,显然为了追回分数熬了夜。
“我知道。”陆灼野轻声应道,目光重新落回操场尽头——姜厌正靠在梧桐树干上,撕着手里的口香糖包装纸,那双眼睛又一次看过来,这次嘴角没了笑意,只剩审视猎物般的漠然。
升旗仪式结束的铃声响起时,陆灼野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砚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别担心。”后面跟着个画歪的草莓表情包。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刚想回复,却看见姜厌穿过人流径直走来。周围的同学下意识让开条路,像摩西分海般。姜厌在她面前站定,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速写笔吊坠。
“陆灼野。”她开口,声音比在主席台上更低沉,“刚才那一眼,我当你应战了。”
陆灼野抬眼,撞进那双盛满冷意的眼睛里。她想起江砚画板里的便签,想起那些被小心收藏的心事,忽然挺直了脊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姜厌,排行榜上的名字会变,但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抢就能抢走的。”
姜厌闻言嗤笑一声,指尖突然伸向她的护腕,却被陆灼野猛地拍开。
“比如?”她挑眉,眼神里的挑衅更浓,
“比如江砚画板里那些没寄出去的信?还是她护腕里刻着的‘野’字?”
陆灼野瞳孔骤缩。
“别这么惊讶。”
姜厌耸耸肩,往后退了半步,阳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我劝你最好看紧你的‘宝贝’,”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在不远处的江砚身上转了一圈,
“毕竟啊——”
“有些人,可不止想抢年级第一呢。”
说完,她转身就走,短鲻鱼头在晨风中划出嚣张的弧线。陆灼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手心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是江砚的新消息:“中午画室见,给你带了草莓蛋糕。”
阳光终于穿透薄雾,落在陆灼野手背上。她低头看着护腕边缘露出的细小刻痕,那是去年运动会时,江砚趁她睡着偷偷刻下的。比起姜厌口中轻飘飘的“年级第一”,这道带着温度的刻痕,才是她心里真正无法被抢走的东西。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她转身走向画室时,三楼的楼梯拐角,姜厌正把嚼过的口香糖粘在栏杆上,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一张偷拍的照片——江砚在画室里替陆灼野别上画夹的瞬间,阳光刚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游戏,才刚开始呢。”
她低声自语,眼白偏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口袋里的速写铅笔滚了滚,那是上周从陆灼野操场捡走的,笔杆上还留着淡淡的草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