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排名公布那天,陆灼野抱着速写本从画室出来,远远就看见公告栏被围得水泄不通。笔尖在纸页边缘无意识地敲着,她向来对成绩栏兴趣缺缺,反正江砚的名字永远稳稳钉在榜首,像颗不会偏移的星。
“我名字呢?这次该进前五十了吧!”
“完了完了,又降了……回家要挨骂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隔着人墙飘过来,陆灼野刚想绕开,却听见个拔高的嗓音猛地炸开:
“江砚怎么在第二?!”
她脚步一顿,速写本差点滑落在地。
“没看错吧?榜首是……姜厌?”
“我天!真的是姜厌!把江砚的第一挤下去了?”
“差了四十三分!断崖第一!”
“这谁啊?转学来的吗?照片上这发型……短鲻鱼头?有点酷啊!”
陆灼野逆着人流往前挤了两步,公告栏顶端的照片被阳光照得发亮——女孩短发散乱,发尾微卷成利落的线条,左眼尾挑着颗极淡的痣,眼白偏多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头,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那抹笑意像层薄冰,底下藏着看不穿的锋利。
“姐姐好飒!这眼神绝了,感觉能把人看穿!”
旁边女生的感叹让陆灼野心里莫名一沉。她盯着照片里那双眼睛,越看越觉得熟悉,仿佛在哪幅被揉皱的速写草稿里见过类似的轮廓,却又想不起具体。
“听说这姜厌特狠,上次摸底考直接把隔壁班学霸的错题本撕了,说人家思路太蠢。”
“还毒舌呢,有同学问她题,她直接说‘这种弱智问题别来沾边’。”
议论声像碎冰碴子,陆灼野下意识攥紧了手腕上的护腕。江砚的名字确实在第二行,旁边的分数比榜首少了四十三分。她想起昨晚江砚趴在书桌上改速写,说最近总觉得有人在画室附近晃悠,铅笔盒里的橡皮隔三差五就不见。
“喂,陆灼野!”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季来之挤过来,手里挥着成绩单,
“看见没?江砚居然不是第一!这姜厌什么来头啊,听说她……”
“她很危险。”
陆灼野打断她,目光仍胶在照片上姜厌嘴角那抹似真似假的笑上。那笑容让她想起雨天里躲在屋檐下的流浪猫,看似慵懒,爪子却随时能划出血痕。
正说着,人群突然散开条缝隙。姜厌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公告栏前,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自己的名字,指甲染着深灰色的甲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似乎察觉到注视,猛地侧过头,那双眼白偏多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陆灼野,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却没达眼底。
陆灼野感觉像被冰锥刺中,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你就是陆灼野?”
姜厌开口,声音带着点金属般的冷感,“江砚的小跟班?”
周围的窃窃私语瞬间安静。陆灼野皱眉,刚想开口,就见姜厌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调说:
“她画板里那张和季来之的合照,你看着不碍眼吗?我昨天好像看见她给季来之讲数学题了呢。”
这话像根细针,精准地扎进陆灼野心里最敏感的地方。她想起上周江砚书桌上确实多了张和季来之的合照,当时江砚说是班级活动拍的,她没多想。此刻姜厌的话却像颗石子,在她心底搅起浑浊的涟漪。
“你什么意思?”陆灼野攥紧拳头。
姜厌耸耸肩,指尖从公告栏上移开,慢悠悠地晃了晃手腕: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年级第一的位置,还有些人的心,都该换换新主人了。”
她说着,忽然伸手碰了碰陆灼野脖子上的速写笔吊坠,
“这玩意儿挺别致,可惜啊——”
“可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