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透过走廊窗户,在水磨石地面投下斜长的光影。江砚抱着作业本路过七班门口时,眼角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季来之倚在对面墙壁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保温杯贴纸,那是当年她们在便利店凑钱买的柴犬图案,边角已磨得发毛。
心尖像被细针轻刺了一下,江砚下意识放慢脚步。她想起初中时季来之总把这张贴纸贴在自行车铃铛上,每次骑过坡道都会故意按响,让柴犬耳朵随着叮当作响的铃声晃动。可现在这枚贴纸安静地躺在保温杯上,被季来之的指尖碾出褶皱,像段被反复摩挲却不敢展开的旧时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砚准备扬起的嘴角僵在半空。季来之的眼神平静无波,那是种经历过暴雨冲刷后的沉寂。正当她指尖攥紧作业本边缘时,一个扎着樱桃发绳的身影从楼梯口冲出来。
“季来之!你等好久啦?”安然举着两盒牛奶蹦跳着跑来,发梢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她自然地挽住季来之的胳膊,仰头时睫毛在阳光下扑闪成扇形,“今天食堂有你爱吃的糖醋小排,我帮你占座啦!”
季来之垂眸看她的瞬间,眼底的冰霜骤然融化。她抬手替安然拂开被风吹乱的刘海,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这让江砚想起三年前自己发烧时,季来之也是这样用手背贴她额头,指尖带着薄荷糖的凉意。“跑这么快,鞋带都松了。”季来之蹲下身系蝴蝶结,安然歪着头看她,鼻尖几乎蹭到她发顶,叽叽喳喳的尾音里全是依赖,像极了当年在樱花树下追着季来之背单词的自己。
江砚站在阴影里,看着季来之替安然理好围巾,看着两人并肩走向操场时,安然突然跳起来够她的肩膀。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拉成交叠的轮廓,季来之嘴角那抹温柔的笑,曾几何时也只对自己绽放过——在便利店分食最后一个饭团时,在暴雨天共撑一把伞时,在秘密基地刻下彼此名字时。只是此刻这笑容落进别人眼底,像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江砚心上漾开的不是涟漪,而是早已结痂却被重新划破的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