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赵琦也跟着翻身上了塌,侧身在焦勖身旁躺下。
“陪我歇会儿,嗯?”
一个带着轻哄意味的嗯字裹挟着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耳边,焦勖挣扎着欲起身的动作倏忽僵住,耳后随即涌出大片艳丽的薄红。
赵琦搭在他腰间的手臂顺势微一使力,焦勖的腰便立时软了下来,双耳通红地躺倒回了塌上。
赵琦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轻唤了一声:“阿焦哥哥。”
“嗯?”
焦勖下意识应了一声,偏头看过来时眼睛微微有些失神。赵琦的手臂仍旧还揽在他腰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他玉带上的穗子玩,那片被她温热结实的手臂揽着的腰腹好似被火燎了般烧得滚烫,直烧得他心里发慌。
“我就是想叫你了,阿焦哥哥。”
赵琦笑了下,凑到焦勖耳边又唤了他一声。
焦勖微微失神的目光落在赵琦嫣红的唇上,目光缓缓上移,对上赵琦清亮的含着笑意的眼睛,她神情那般温柔地望着自己,而他心里想的却是...
焦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回那两片一张一合的唇上,赵琦就在离他触手可得的地方呢。焦勖轰然醒过神来。
他在想什么!
青天白日,他怎敢如此得意忘形恬不知耻的便和赵琦躺在一处!他怎么敢如此唐突冒犯于她!他甚至还卑鄙地妄想亲她!
焦勖面上的血色瞬时退得一干二净,仓惶地撑起手臂死命一挣便向塌下滚去。
“臣孟浪了,郡主恕罪,臣这便离开。”
赵琦不意他会突然情绪失控,眼看着焦勖发了狠地翻身直往塌下滚去,她连忙倾身去拉他。
焦勖滚落下榻的动作又急又凶,用了十足的狠劲,一跃而起时半边身子便已落在塌外,若非赵琦眼疾手快伸手扣住了他的腰将人拉了回来,焦勖非跌下塌去磕个头破血流不可。
他如此这般不爱惜自己,赵琦简直气得不行,但看在塌上红着眼睛惨白着脸仓惶又无措地仍旧不管不顾挣扎着翻身要下榻的人,又忍不住心疼他。
赵琦不觉暗暗叹了口气,才乖了一个晚上,看来她还是抱他抱得太少了,才让他动不动便惊慌失措地想从她身边逃走。
赵琦倾身一把抱住了焦勖,将脸埋在他颈边:“阿焦哥哥,我想你了,我们好容易才能有一点独处的时间,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你不想跟我独处吗?”
焦勖被赵琦的一句‘我想你了’轻而易举地蛊惑住,不觉便忘了挣扎,他嘴唇翕动了两下,想说,我也想你,阿若。
可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红着眼睛,任由赵琦抱着,紧紧地抱着他。
他果然还是忍不住贪心了,再让他在赵琦此刻予他的这份温存里沉沦片刻吧,只片刻便好。
“等京城的时局稳定下来,我带你回陆州好不好?咱们顺道还可以去看看长生哥和大鹰哥他们,这回走水道,在江上看日出日落定然也很壮阔,我还从未乘船远游过呢。阿焦哥哥,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到时候我陪你去。”
回陆州啊,焦勖的眼睛微微失了失神,他活着时大约是回不去了的,能落叶归根也好。
“嗯,你带我回去。”
赵琦怎么会知道焦勖的回去和她的回去根本不是一个意思,见焦勖应允,很是高兴。
“阿焦哥哥,等回陆州看过,咱们一道去闯闯江湖,你想先去漠北还是岭南,或者去草原,再不然出海怎么样?阿焦哥哥,你有看过海吗?”
赵琦像个孩子似的,越说越兴奋,她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快乐却令焦勖的心抽搐似的疼得厉害。
三山五岳,江河湖海,大漠草原,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他都愿意陪她去的,可是他去不了,去不了了,永远都去不了了。
焦勖掩住灰败的情绪,只是笑着说:“看过一次,建武九年的时候,我奉旨到泉州市舶司督察公干,曾随船出过一次海,海很大,人在船上时显得分外渺小,真真如沧海一粟...”
焦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如沧海一粟,叫人生出凄清孤单之感。
赵琦似有所感般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忽然笑着接道:“下次我们一起去,我陪你乘风破浪,终会有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那一日,嗯?”
焦勖的眼睛又红了起来,默默垂下头,额头抵在赵琦肩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海上的日出很美。”
海上的日出很美,波涛汹涌中,海风被万丈光芒浸染,天地在那一瞬浩然开阔,若是能与你同赏该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