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他俩就在山顶大买特买了一通,等付完门票钱,路鸢汶和温檠野便跟着人流进了寺庙。今天还有大师坐镇,不少人点了花灯来问赠言。寺庙里虽然人也不少,但比起外面明显少了一层吵嚷。端庄肃静的氛围更浓。讲解带着他们走过每座神像,说起神山的时候,路鸢汶溜了神。
“……传说**山里的某处石峰就是格萨尔王征战时所化,那么格萨尔王呢他的故事也被人们写成了《格萨尔王传》源远流长,传说中格萨尔王是天神之子降临于世,一生都斩妖除魔、统一部落。所以呢,就是如果我们可以摸到这个石峰,那么就可以变得勇敢!……大家可以看到这个神殿,我们一定要顺时针的转山……”
“在神殿之中我们也有讲究,那就是千万不要再祭坛周围口出狂言,或者说谎,被山神听到后,也许会在途中降下冰雹或雨水!”
讲解说得绘声绘色,没一会进来的人都啧啧称奇,路鸢汶的神思流转,听见前面的一对小情侣窃窃私语嘀咕着:“那这可是真理之口啊?说谎话手放进去会被咬掉的!”
“是吗?所以你敢不敢现在就回答我点什么问题?”
“什么!这可是送命题,我得好好想想……”
小情侣只是在开玩笑,临走也没什么真要来场测谎仪式的打算,路鸢汶反而眼睛转了转,两手抱起胸,若有所思的又抬头望了神像一眼。
到了点灯环节,路鸢汶瞅瞅温檠野,手已经蠢蠢欲动,如果温檠野真要花三千点灯,那路鸢汶也做好了要阻止他的准备。
“你要点吗?”但温檠野看看他的手,反而误会了什么,小声的道,“别了吧……我觉得不太准。对不起,山神。”
他要是早有如此觉悟,每次出门绝对落不到回回行李超重。
路鸢汶觉得太新鲜,索性仍抱着两手,既没说不也没说好,仍继续瞧着温檠野。
“反正神没能实现我的愿望。”温檠野耸肩道。
他这么一说,路鸢汶反而被勾起兴趣来:“你许了什么愿?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秘密怎么能随便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温檠野边走边说。
他俩不知不觉间便落到队伍最后,点灯向大师祈福的人都进去了,路鸢汶朝里探头,而后才扭头又扫了温檠野一眼。他的目光有点上下逡巡吹口哨的架势,但温檠野也不为所动,也抱起两只手,听堂前的大师低低的教诲。
不过其实什么也听不清,这充其量也就只能算作是白噪音。路鸢汶和温檠野一左一右的站着,杵神像面前好像两尊天生反骨的异端。路鸢汶起初还在思考,但很快就意识到他什么都猜不出来。温檠野一旦开始当谜语人,就意味着他俩之间的沟通又断代了。
这个时候他能做得也就只有选择装傻厚着脸皮问下去,或者戛然而止,也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也许是如今的确在神前,无论心中是否有佛,人都能得到神明的若干指引。一路走过去觐见神像的途中,路鸢汶还真的仔细思索了一下现在自己的心中究竟想了些什么。
他觉得太累,于是抛下一切来到这里,不准备和任何人讨论接下来的感情问题,为得是彻底解除天性?还是追求根本不存在的自由?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等下了山手机又有信号,路鸢汶真怕自己一翻手机,里面又有一箩筐来自李响云云的问题。
一想起这个来,路鸢汶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从神殿出来以后,路鸢汶又回头看了殿上的箭垛一眼,传说里箭和勇气相关,但如果只是旅行,其实感受不到什么灵魂发聩的震撼。比起这种自然和人文上的壮景,路鸢汶绝大多数的注意力反而被身边一同说笑的情侣分走了。
“也许你应该去求一下神,我想了一下,好像有总比没有强。”温檠野忽然说。
他一开口,路鸢汶就能找到接话的引子,便顺着问了一句:“那我求神什么呢?”一边说着,路鸢汶的视线也从那对亲昵的小情侣身上移开,落回温檠野身上。
“求你的ex吧。”温檠野抱胸看着他笑起来,揶揄的来了一嘴,“让他顺利一点。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路鸢汶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不由得瞪大两眼,上下扫了温檠野好几眼。
而温檠野则形神淡定不似常人,被路鸢汶拿眼神骚扰了一通也依然保持镇定,岿然不动。
他俩分手之后还能互相当作彼此的好‘兄弟’,除了有段时间确实因为各种原因没法见面,即使想互相厌恶也没滋生的产床以外,另外一个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俩都能睁着眼说瞎话,虽然彼此都有大大小小的禁忌,但聊天的时候往往又能巧妙的避开这些。
比如,路鸢汶其实之前也能多少感觉到一点,温檠野和他妈之间的恩怨绝非只是普通的‘相敬如宾’,也许在温檠野每次聊天看似平静的冰山之下,还藏着更大的一座暗礁。但路鸢汶从来不过问,温檠野和朋友闹翻,他就再也不提那个朋友,聊到也是同仇敌忾的跟着方堂一起骂上两句,从不深入。
温檠野当然也是,小老外在这方面根本就是无师自通,把东方世界的含蓄表达学到了精髓。好处是能帮他们建立一个和谐平静的对话环境。而坏处,则是不太利于彼此更加深入的了解。
在吃喝玩乐的时候,路鸢汶和温檠野的确算天生一对,可惜一旦要掏心窝子的时候,路鸢汶总觉得自己在打回合锦标赛,温檠野抛出来的每句话,可信度都是百分之十、二十、三十……不等,只有精心的辨别以后,他才能尽量滴水不漏的回答。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怎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路鸢汶只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