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廷韫斜睨着他:“本侯很好奇,这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你吃得下吗?”
齐桉君愣了一下,呆呆解释道:“侯爷您误会了,我们是一人一个,并不是一屋子都是我的。”
……
怀廷韫瞪他:“这是重点?”
齐桉君挠了挠头:“请侯爷明示。”
怀廷韫深吸一口气:“你是个太监,逛什么花楼?”
齐桉君面露茫然:“我不过是听闻此处姑娘小曲儿唱的动听,特来一饱耳福,太监听个曲儿都不成?”
“齐桉君!”怀廷韫忍耐到了极点,无名火在胸口乱窜,向前一步伸手钳住他的下颚:“你当本侯眼瞎?听曲儿需要搂搂抱抱?”
齐桉君脸颊被钳得生疼,心中直犯嘀咕,这怀廷韫什么毛病,动不动就掐别人下巴。
表面还得赔笑道:“侯爷,那姑娘唱小曲儿一绝,我忍不住夸赞了几句,还赏了她一些碎银子,她为表感谢,非要与我相抱,我起初是义正严辞拒绝的,可她却眼眶泛红,泫然欲泣,美人落泪,铁石心肠也为之动容啊,反正抱一下也无妨,就同意了。”
怀廷韫眉头狠狠抽搐两下,怒意涌上心头,手上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他居高临下地逼视着齐桉君,手指紧紧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来,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咬牙道:“在你眼里,本侯不仅瞎,还蠢,是吗?”
齐桉君拼命摇头:“侯爷,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绝无此意啊!侯爷的智谋世间少有,寻常人穷尽一生,也难及您分毫!”
“是吗?”怀廷韫凝视着他的眼眸,那瞳孔中映出他自己,回想起方才那个妓女与他相贴的样子,让他心底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似是漩涡,将他的理智渐渐吞没。
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环上方才那妓女搂过之处,似用自己的气息彻底覆盖他人留下的痕迹。
“侯,侯爷?”齐桉君被后腰的手摩挲得寒毛直竖,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迅速泛起,他本能后退,可钳制住下颚的手陡然下滑,掐住了他的脖颈。
窒息感瞬间袭来。
“我既然在你心中算个聪明人,你为何编出这等拙劣话来诓我?”
他的话语是在指责,可那朦胧的双眼却不见任何责怪之意,眸光流转着的,是一种让齐桉君看不透却又莫名心慌的情绪。
“侯……”齐桉君喉间干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忍着窒息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眼见他面色涨红,只呼气不进气,怀廷韫强压怒火,手中稍微松了几分力。
齐桉君终于得以喘息,他急促地呼了几口气,声音带着颤:“我……我不敢诓您。”
怀廷韫紧盯着他,二人近在咫尺,呼吸交缠:“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齐桉君坦然地与之对视:“我是齐桉君。”
“你的另一层身份。”
“太监。”
……
怀廷韫耐着性子,又道:“还有一层。”
齐桉君思索片刻,朗声道:“侯爷的军师!”
话落,脖子上的桎梏再次收紧,连带着侧腰的嫩肉也被狠掐了一下。
齐桉君吃痛,啊了一声,忙不迭地叫嚷:“我还是娘的贴心小棉裤,爹眼中撑起门楣的顶梁柱,我朝的忠诚卫士,侯爷忠心耿耿的奴才,外祖母逢人便夸的家门荣光!”
……
怀廷韫觉得自己得了失心疯,才会亲自跑来青楼寻这个蠢物。
他甩开齐桉君,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齐桉君!”顿了顿,又克制地问道:“你到底还要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真当我是傻子,这么好骗?”
齐桉君抚过脖颈处青红交错的掐痕,咳了几声,气音里带着被扼制过的沙哑:“侯爷究竟想听什么?”
“我要听实话,你嘴里到底还有几分真?”
“字字是真,句句不假。”
怀廷韫太阳穴突突直跳,抓起桌上的酒盏就要砸过去,却在瞥见那双貌若无辜的样子时僵在半空,滞了片刻,又放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字条甩在他的脸上。
齐桉君慌忙抬手接住,低头看清字条上内容的刹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信纸的指尖止不住地微微发颤。
只见字条上写着:
‘裴霁之启:挚友官邈随三皇子赴豫州汝阳县赈灾,但因其身受重伤不宜长途颠簸,奈何怀廷韫刚愎自用,去往汝阳县之事木已成舟,只能烦请诸位在其途中设法截下,妥善安置休养,切记,万不可让他再涉险回返。’
齐桉君喉头发紧,心怦怦直跳,指尖捏着信纸的力道不断加重,纸角被攥得发皱。
那些看似松懈的防备、突然放宽的监视,原来全是算计,就是等着抓他现行。
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他想起接头的暗桩,若信在此,那他岂不是......
怀廷韫盯着他神色变化,冷笑一声:“事到如今,就算你巧舌如簧说出花来,我也不会信,毕竟,谁让我就是这般刚愎自用呢。”
齐桉君故作茫然:“侯爷这话我听不懂。”他将信随意丢在桌上,挑眉道:“这信上没头没尾的,是谁写的?”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
他心里清楚,如今只能装傻充愣,抵死不认。
因为一旦承认,就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