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桉君嘴硬不承认,怀廷韫这次倒没发火,直接揪着他回了侯府。
两人进了书房,书案上铺着三幅画,最左侧的是个清隽的公子哥,中间那幅是个体态臃肿的男子,而最右侧那幅画像,竟和齐桉君长得十分相似。
怀廷韫的对着这幅画抬了抬下巴:“辩解吧。”
齐桉君喉结动了动,眨眨眼:“辩解什么?”
怀廷韫修长的手指轻点前两幅画:“谢画师依据这二人,”他的指尖移至第三幅上,再点了点:“画出的邵玄赫。”
他将画拿起来,贴在齐桉君脸旁比对,眼底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邵玄赫竟与你长得一模一样,你要如何解释?说是主仆相处久了会长得像?”
齐桉君张了张嘴,没出声。
怀廷韫又道:“要不干脆说你是前朝皇帝的私生子,和邵玄赫本就是亲兄弟?”
齐桉君眼神微动,似乎真把这荒诞借口听进去了。
见他不语,怀廷韫放下画,踱步至齐桉君身后,语调上扬:“还有一种最省事解释,你就是邵玄赫本人。”
齐桉君苦笑道:“侯爷说笑了。”
他转过身去,只见怀廷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眼神不像是生气,反倒透着一股兴奋。
如此让齐桉君如堕五里雾中,不知所措,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邵玄赫是皇子,虽不受宠,那也是皇室血脉,我不过是个太监,怎么会是他?”
怀廷韫双手抱臂,勾着嘴角:“琢磨了这么久,就想出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齐桉君无奈叹气:“我实话实说罢了,何来借口一说?”
怀廷韫摇头道:“你这话漏洞百出,不足以说服我,继续编,把你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全使出来,说服不了我,我就认你是邵玄赫。”
“侯爷仔细想一想,从古至今,哪朝哪代的皇室,会舍得把亲生儿子送去净身当太监?”
怀廷韫早有准备,不紧不慢道:“你投我而来的那一日,为你验身的那人是军中侍医,曾任太医署的太医署令,眼力毒得很,他一眼便瞧出你身下的伤口是新伤,你根本就是近两年才净的身,可你又说做了邵玄赫多年的贴身太监。”
齐桉君猛地抬眸看向他:“原来从第一日起,侯爷就在怀疑我?”
怀廷韫冲他微微一笑道:“起初只疑你是邵玄赫派来的细作,可朝夕相处中发现,你的言行举止根本不似一个奴才,反而像是被奴才伺候的那个。”
齐桉君更是无奈:“那侯爷就因这莫须有地猜测和一幅画,便断定我是邵玄赫?”
怀廷韫又将那封信拿出,指着上面的那个名字道:“裴霁之,那日在林中袭击的斗笠男子,邵玄赫侍卫队中郎,你作为一个叛徒,给邵玄赫心腹写信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就是邵玄赫,要么,你从始至终都是邵玄赫的人。”
齐桉君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怀廷韫挑眉:“事至于此,你还要编?”
齐桉君很无辜:“侯爷,我确实骗了您,可并不是在背叛邵玄赫这件事上骗了您,而是,我与邵玄赫有仇。”
怀廷韫点头附和:“邵玄赫抢你做太监,当你是泄欲的娈童,继续编。”
……
齐桉君叹了口气:“他若愿将我当作泄欲的娈童,我也不会背叛他。”
他顿了顿,道:“一见钟情的,是我。”
怀廷韫神情一怔,笑意渐退:“何意?”
“我见到邵玄赫的第一眼,便被他吸引,为能伴其左右,不惜净身入宫,可世事无常,刚成为太监月余,就发生了兵变,我拼命从乱军刀下将邵玄赫救出,原以为这份救命之恩能换来他的垂青,却不想在他眼里,我依旧是个卑贱的奴才,可我不甘心,厚着脸皮向他示爱,他却视我如敝履,打发我去刷恭桶。”齐桉君冷笑一声,眼中原本滚烫的爱意尽数化作猩红血丝:“我为他放弃作为男子的尊严,为他九死一生,可他把我踩在泥里碾碎,既然得不到他,那不如毁了他!”
怀廷韫:“……”
齐桉君看着他:“侯爷不信?”
“你此番言论虽然可解释新伤,那这幅画、这封信又作何解释?”
齐桉君看向那副画像:“谢画师既见过我真容,难保不是刻意为之。”
他走到另外两幅画卷前:“侯爷不妨仔细瞧瞧,这眉眼轮廓、神态气韵,哪一处与我相似?谢画师又如何依据这二人画出我的样子?”话音稍停:“至于这封信,不过是我故意抛给裴霁之的诱饵。”
“哦?”怀廷韫面无表情道:“你要如何用这封信来引诱他?”
齐桉君垂首恭敬道:“我为追随邵玄赫,曾苦练过他的字,所以字迹与他如出一辙,李官邈是邵玄赫挚友,裴霁之见了这信,认定是邵玄赫所写,必然按信中所言行事,侯爷只需提前在必经之路设伏,便能将他一举拿下,我原打算等信送出便向侯爷复命,哪料……”他轻叹一口气:“信竟被侯爷截下,如此势必打草惊蛇,怕是再难引蛇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