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桉君一怔:“我?”
怀廷韫直视着他:“进宫前我就猜到皇上会逼婚,带你同来,本想拿你做挡箭牌的。”
“可我是男子。”
“男子才好。”怀廷韫冷嗤:“如此一来,便彻底断了皇上与我联姻的心思。”
“侯爷就不怕得罪皇上,真将您贬为庶人?”
“他不敢。”
短短三个字,让齐桉君后背发凉,敢断言圣上不敢,背后得有多大势力支撑。
“当年我随父亲率兵进军京城,为皇上打下江山,这京中戍卫,边疆大军,大半数将领都是我父亲旧部。”他冷笑如冰:“皇上若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这江山坐不坐得稳。”
怪不得皇帝对他逾矩行为隐忍不发,原来是他手握兵权,皇帝果真是不敢啊。
“没想到侯爷如此有实力。”齐桉君恭维道:“能追随侯爷当真是三生有幸!”
怀廷韫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真当公主非我不嫁?不过是皇上想借着联姻,将我手里的兵权攥进皇家手里罢了。”
齐桉君恍然大悟,又想到什么,追问道:“侯爷既打算让我做挡箭牌,为何在御前又改口了呢?”
过了好久,怀廷韫才道:“我怕他当场给我们赐婚。”
……
不当场给他赐死就谢天谢地了,还赐婚。
不过这话齐桉君也只敢腹诽一二。
等等……
他心中忽然闪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
莫不是侯爷真怕皇帝迁怒于他,所以才改的口?
这是……关心他?
如此想着,他看向怀廷韫的目光带上了一股考究的意味。
怀廷韫捕捉到他神色变化,以为他在介怀要将他做挡箭牌之事,解释道:“不过都是我的权宜之计,临了也没真将你推出去。”说完,他端起茶杯故作品茶,掩饰不自然的神情。
齐桉君点头回应,脱口而出表忠心:“侯爷不必多言,若真能为您分忧,即便被推到风口浪尖,我也甘之如饴。”
话落他才反应过来,侯爷竟是在向他解释。
怀廷韫轻嗯了一声。
二人没再言语,车内氛围变得有些古怪,怀廷韫搁下茶杯时,瓷身与木桌相碰的声音格外明显。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马蹄踏地的哒哒声,还有宋巽挥鞭的破风声,周遭的每一丝响动都被放大了一般,就连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齐桉君侧过身捂住胸口,掌心下的心跳快得离谱。
他抿紧双唇,满心困惑: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心悸?
怀廷韫瞥见他发红的耳尖,愈发不自在,挪了挪身子,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直到临近侯府,他才突然开口:“几日前我得到消息,豫州汝阳县被暴雪围困半月有余,百姓房屋被大雪压塌,县衙粮仓存粮也已告罄,三皇子主动请缨前去赈灾,我本应一同前去,可奈何有急事绊住无法离京。”
齐桉君心领神会道:“侯爷想让我替您去?”
怀廷韫却摇首道:“你去又有何用?”
齐桉君道:“我能为三皇子出谋划策。”
怀廷韫似笑非笑看着他:“你想故技重施?让三殿下也葬身雪海?”
……
“侯爷竟然还在怀疑我?”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委屈。
“我不应该怀疑你?”
齐桉君理直气壮道:“当然不应该。”
“我很想信你,可你总不让我信你。”
齐桉君不解:“我自认为对侯爷掏心掏肺,怎会不让侯爷信我?”
“我要你的心肺做甚?煮了喂狗吗?”
“……侯爷您好狠的心。”
怀廷韫敲了敲桌沿,把跑远的话题拽回来:“我打算让李官邈随三殿下到灾区赈灾。”
齐桉君的手指一下子攥紧,着急道:“李官邈伤还没好,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去灾区?”
怀廷韫不紧不慢道:“养伤也是养,去灾区也是养,他自己就是大夫,随行也有大夫,还能缺了他一口药?”
齐桉君又道:“一路上颠沛流离,他伤还没好利索,万一伤口裂开到时候连马车都下不来,非但帮不了三殿下,还得派人专门照顾他,这不添乱吗?”
怀廷韫眸光越来越冷:“本侯用人还得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齐桉君垂首,低声道:“属下不敢。”
怀廷韫冷笑一声:“他毒害本侯,能留条命就已算便宜他,如今去赈灾是将功赎罪的好机会,你却为他推三阻四,怎么,你是想让本侯改变主意,直接赐他一死更好?”
齐桉君连忙摇头,心知无法阻止此事,只能缄口不语。
抵达府上后,怀廷韫甩袖去了书房,没再理会他。
方才在车上的那股异样感觉,随着二人的争吵而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