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伸手去接宋巽手中的药包。
宋巽却侧身躲过他的手:“还是我来吧。”
赤裸裸地不信任!
齐桉君讪讪地收回手,半路却突然被一只带着些许老茧的手握住了手腕,他抬眼一瞧,那李大夫不知何时来到面前,两个指尖有力的按压在他的脉搏上。
齐桉君近距离看清此人容貌时,眉头猛地一跳,像是见了鬼,原本随意垂着的手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就想抽离,却被这人大力桎梏住:“别动。”
怀廷韫近在咫尺,齐桉君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耐着性子等着他把完脉。
片刻后,李大夫松开他君的手腕,沉声道:“脉象虚浮,气血不畅,你此前腰伤并未彻底痊愈,内力病灶犹存,趴到床上去,我为你施针。”
齐桉君连连摇头:“有劳大夫费心,只是我清楚自己的腰伤,自行调养便可,施针之举就免了。”
但这人古怪的很,根本不听他说了什么,自顾自地拿出银针到床边做准备。
怀廷韫突然开口:“既然你的腰还未痊愈,就不要辜负大夫的一片好意。”
齐桉君叹气道:“是。”
这就是医者父母心吗?
他不情不愿地走到床边,慢吞吞地趴了下去,眼角余光朝怀廷韫的方向一瞥,发现那双眼睛直瞪瞪地盯着他。
他的心里又开始发毛了。
待李大夫扎完针,齐桉君明显感觉腰间的紧绷感舒缓了不少,整个人都轻松许多,他起身道谢。
与此同时,宋巽的药也熬好了,端到了怀廷韫面前。
怀廷韫端起来一饮而尽,李大夫将包好几副的药递了过来:“早晚各吃一副,连吃七日便可痊愈,这七日多注意休息。”
“多谢。”怀廷韫道。
宋巽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
李大夫抬眸,目光扫过银子,神色未改,只冷冷吐出三个字:“找不开。”
宋巽道:“不必找零,权当是给大夫的谢礼。”
李大夫瞪了他一眼:“诊金只需两百文钱。”
宋巽心里暗暗腹诽,这人着实古怪,送上门的银子都不稀罕,只能又在钱袋里摸索一番,掏出两百文钱递过去。
这次收的倒是痛快。
他收了钱,宋巽搀扶起怀廷韫,正准备离去,就听李大夫又道:“这人刚施完针,十二时辰内不能招风,必须得留在我这儿安心修养。”
齐桉君一听,立马从床边站起身:“不用不用,我没那么虚弱。”
李大夫眉头一皱,驳斥道:“我是大夫,在这医馆里,得听我的。”
好霸道的大夫。
怀廷韫道:“此处仅有一张床,他如何休息?”
“我睡在这儿即可。”他指了指桌子。
怀廷韫略作沉吟道:“既然如此,那我也留在这儿修养修养吧。”
李大夫显然没料到他会这般说,一时之间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地方……没有这么宽裕。”
怀廷韫神色泰然,抬手指了指屋内仅有的那张床,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床看着宽敞,睡下我二人绰绰有余。”
宋巽紧接着道:“我睡马车就好。”
怀廷韫嘴角微微上扬:“这不就解决了。”
李大夫瞪着他们,一时无言以对。
齐桉君:“有人想问问我的意见吗?”
无人理会他。
齐桉君:“……”
于是,三人便在这处安顿下来,当然,侯爷不白住,李大夫医德高尚,不收银钱,宋巽便去卖了些肉菜回来,午间是做了顿丰盛的饭菜,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齐桉君狼吞虎咽了三碗饭,才有所收敛。
午后,纷纷扬扬的飞雪势头渐弱。
宋巽轻抬衣摆坐在了门槛上,闭上双眼,稍作休憩。
屋内,李大夫坐在桌前翻看着医书,不远处,怀廷韫慵懒地靠在宋巽从马车上取来的鹅绒被上,双眼微微眯起,带着一丝慵懒与惬意,望向床边。
床边,齐桉君正襟危坐,整个后背在怀廷韫的扫视下汗毛直立。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怀廷韫神色悠然,挑眉反问道:“什么话?”
齐桉君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没话,您为何一直盯着我?”
怀廷韫不紧不慢地回应:“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
齐桉君回:“照您这么说,您若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您?”
怀廷韫听闻,神色未改,只淡然吐出三个字:“我乐意。”
齐桉君“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抬脚就要走,身后传来怀廷韫幽幽的声音:“去哪儿?”
齐桉君道:“去找宋兄谈谈心。”
怀廷韫道:“门口处风大,不利于你恢复,有何心事,说于我听也是一样的。”
齐桉君转头促狭一笑道:“想说点您的坏话。”
怀廷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洗耳恭听。”
……
自马车上那番话后,齐桉君便觉得什么地方透着古怪,可一时半会也实在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出了岔子。